“姨娘,我回来,你很欢喜?”夜九歌双眼落在许凌月身上,眼含笑意。
许凌月却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升起,这个眼神太可怕了。那夜九歌分明是笑着,为何她却感觉仿佛有一把锋利的匕首穿胸而过?
她眼里有一抹疑惑一闪而过,快速的打量夜九歌一眼。眼前的夜九歌分明和以前的夜九歌长的一模一样,却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陌生的感觉。
许凌月的神情变化,夜九歌看在眼里。她心思本就七窍玲珑,极为聪慧,此刻早已猜出许凌月心中所想。
这许凌月对重生回来的自己,有些胆怯了。呵呵,许凌月,你也会胆怯?
夜九歌的嘴角缓缓上扬,靠近许凌月,在她耳边一字一句的说道。“姨娘,我此次回来,但愿你是真的欢喜才好。”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也很冷。她的身上有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许凌月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想要后退,想要离夜九歌远一些,却发现自己脚下不能移动分毫。
夜九歌身量高挑,比许凌月高了整整一个头,她居高临下,好整以暇的欣赏着许凌月的不知所措。
想起硬生生从自己腹中被剖出来的孩子,夜九歌浑身戾气涌动,强大的真气在她周身游走,如瀑的墨发无风自动。
离她最近的许凌月被这股强大的真气压得脸色苍白,浑身冷汗直冒。
“九歌,你回来了?”身后传来夜青云略显苍老的声音。
夜九歌身子一震,浑身暴走的真气回收。她若无其事的转过头,看向夜青云。“父亲,是我,我回来了。”
她的嘴角勾出一个端庄得体的笑意,隐藏在宽大袍袖中的手却在隐隐发抖。
在夜九歌回头的那一瞬间,夜青云眼里滑过震惊,惊讶,担忧一系列种种复杂的情绪。最终,他眼里的所有情绪收敛,露出一个慈父般的笑容。
“回来就好,还是住以前的西园吗?”
夜九歌眉头一挑,含笑说道。“父亲,我是丞相府嫡长女,理应居住在东院。”
此话一出,许凌月和叶倾城齐齐变了脸色。叶倾城脱口而出。“不行,你不能去东院。”
自从夜九歌丧母之后,便心灰意冷,在许凌月的强势逼迫下,搬到了府中最为偏僻的西园。
那时候的夜九歌胆怯温柔,总是逆来顺受。可是现在不同了,她本就是这丞相府的嫡长女,本就应该争取属于自己的东西。
叶倾城的话音刚落,夜九歌便笑眯眯的看向她。“东院本就应该是嫡长女的居所,我本就是丞相府名正言顺的嫡长女,居住在东院,有何不可?”
“那是我的住所!”有许凌月和夜青云在场,叶倾城那种嚣张跋扈的大小姐派头又回来了。
“倾城,既然九歌回来了,你就搬到别院去住吧。”夜青云冷着脸,发了话。
“凭什么?”叶倾城一听夜青云没有向着自己,立马变了脸色,一脸不快的看向夜青云。
却被许凌月悄悄拽了一把袖子,拉回到了身后。
许凌月一脸和蔼的笑容,说道。“九歌乃是丞相府嫡长女,居住在东院是应该的,妾身这就让人去收拾一下。”
说完,便要拉着叶倾城出门。
看着两人快要跨出门槛,夜九歌扬声说道。“姨娘,麻烦你让下人把东院的各个角落好好冲洗一下,之前有人在那里住过,我嫌脏。”
刚跨出门槛的许凌月差点绊了一跤,叶倾城猛地回头,气急败坏的指着夜九歌说道。“夜九歌,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脏!”
夜九歌双手抱在胸前,眼里滑过一抹冷笑。“我可没说,是你自己往身上套的。”
“你•••你竟敢如此侮辱我!来人!”叶倾城满脸愤怒,大喝一声。
夜九歌轻飘飘看一眼叶倾城,心中冷笑。愚蠢的女人,跟云晟乾那个绝情的男人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叶倾城,我在这里,还容不得你放肆!”夜青云大喝一声。
这叶倾城在夜青云一直装作一副乖巧温柔的样子,这一次被夜九歌激的现了原形。被夜青云一喝,顿时没了气势,垂着头,缩到了许凌月身后。
要知道,许凌月母族势大。以前,就算叶倾城有所出格,夜青云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此次他居然为了夜九歌呵斥叶倾城。
看来,这一次夜九歌回来,当真是来着不善。
许凌月心中惊讶,面上不动声色的拉着叶倾城退下。
等到叶倾城母女离开,夜九歌也没了兴趣和夜青云单独呆在一处。她双手搭在脑后,抬脚往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淡淡说道。
“我出去走走,透透气。”
“九歌,这一次你能回来,我很高兴。”夜青云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夜九歌一只脚已经跨出了大门,另一只脚停在门里,身子顿住。
她能回来,他很高兴?呵呵,意思是说,他也是做好了她不能回来的准备了吧。
所以,当时他其实是知道的吧,知道她被许凌月母女折磨的奄奄一息,却见死不救。
这便是她的父亲,她的亲人。
过了许久,她才淡淡的应了一声。
“嗯。”
说完之后,头也不回的跨出了房门,往后花园走去。
她的头微微仰着,眼睛有些酸涩,却终究没有眼泪了。就算知道父亲见死不救,她也不会再心痛了,她的心早在被剖腹取子的时候,已经痛到麻木了。
她倾身坐在花园中的秋千上,足见轻点,秋千高高扬起。赤红色的纱裙随风飞扬,她坚强的不肯流泪的样子,颠倒众生。
远处的屋脊上,一抹暗红色的身影懒洋洋的半躺着。单手支腮,另一只手拿了一壶桃花酒。
喝一口,桃花酒入口甘醇,却终究没有他喜欢的味道。
男子蹙眉,随手扔了手中的酒壶,看向深深庭院中,那一抹赤红色的身影,嘴角勾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正在荡秋千的夜九歌猛地察觉到一抹若有若无的视线,她的身子如同轻灵的燕,从秋千上飞起,跃上翠绿的枝头,朝远处望去。
远处的屋脊空荡荡的,夜九歌蹙眉,方才莫非是自己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