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离别的歌,不伤感

  过了这个六月,我连偷偷看你的机会都没有了。

  还有两周时间就高考了。一大早,我妈妈就起来忙里忙外,因为我今天去学校就要一直等高考结束了才回来。我生活在一个比较传统的家庭,父母都很淳朴,他们对我永远是无声的爱,默默地在为我付出一切。看着妈妈清晨忙碌的背影,爸爸一大清早骑车赶工,只为了给我做一顿暖心的早餐,为了给我一个舒适的家。他们都做到这样了,我还有什么资格去矫情?我不努力我都对不起他们。

  妈妈带着给我做的早餐进来了我的房间,“这个你带着路上吃,马上要高考了,注意了,千万不要着凉,辣的东西就先暂时别吃了,忍两个星期再吃,不然你的胃又要抗议了。最后,高考加油!平常心对待就好。”

  我听着她说的这些话,感到鼻子酸酸的,别过头去假装收拾书包。我会的,我会带着你们对我们的期望自信地走向考场,我不会让你们对我失望的。

  6月8号,下午5点,随着铃声的响起,宣告着我们为期三年的高中生活从此刻结束。过去的三年时光,无论是曾经教室里的欢笑、全班同学众志成城地做一件事、老师的谆谆教导、同学的矛盾摩擦、偷偷躲着哭泣的样子,又或是被子下无数个挑灯夜战的日子,都历历在目,但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没有电影里的哭泣,没有满天飞的试卷书本,我们永远不可能像电影里那样的轰轰烈烈,我们,不言再见!全班吃散伙饭,欢笑,打闹,然后收拾行李回家,经历了这些都从来没有感觉什么伤感。

  第二天,凌晨六点,生物钟自然地把我叫醒,“六点了,快起床,不然要迟到了啊!”一下从床上翻起,看着眼前的景象,没有了集体宿舍,没有了拥挤的过道,没有了贪睡的同学,有的只是自己孤身一人的房间,然后才意识到,原来,我毕业了。到这时,孤独伤感蔓延开来,侵略整个房间,我才渐渐懂得了离别的滋味。以前总是想要拥有一个人的房间,不想很多东西共享,但现在这个愿望实现了,我想要的都得到了,但我为什么又没有那么地开心了?

  经历了一个月的调整,我们都改变了原来的习惯,试着去接受外界。高考成绩出来了,考得不错,可以奔着挺不错的学校去,父母很开心,难得见到他们这么开心地笑了。梦梦参加了艺考,决定以后走演员这条道路,说是不想浪费自己的脸蛋,李辰泽不用说,考得好是理所应当的事。不过,邓权就稍微有点惨了,但他貌似并不为这事担心,因为他家足够有钱,他爸说了,会让他继承自己的遗产。

  我们约着去KTV唱歌,当到的时候,大家的热情非常地高涨,李辰泽还没有到,他们已经点了好几首歌唱了。约着说想要去同一个学校,即使以后分开了也不能忘记兄弟的话。我喝了几口啤酒后,感觉有了一点信心了,所谓的酒壮怂人胆是不是这个意思?

  在来之前,我就和梦梦坦白了一切,今晚我要做件大事——我要告白。我要告诉他我的心意,告诉他我喜欢了他很久。我的心跳个不停,决定等他一到我就出手。

  包间的门被打开了,今天他穿着一件黄色的T恤,黑色的牛仔裤,白色的运动鞋,尽把他的身高优势体现出来了。他进门来,怎么后面还有个人?身材高挑,一头的短发,尽显干练的气质,又觉得她有着出众的美貌,那一双丹凤眼格外迷人。

  “哎,竟然敢公然迟到,先罚酒一杯。咦?这位是?”邓权先发话了。

  “行,我喝,她呢是我的一个朋友,叫薛孟然,刚从国外回来,对国内还不太熟悉,在家待着太无聊,我就说把她带出来玩玩,你们不介意吧?”

  “不介意,怎么会介意呢!你李辰泽的朋友也就是我们的朋友,欢迎欢迎。”大家附和着说,同时眼神一致地朝我看了一眼。

  我从来没有在公众面前说过我喜欢李辰泽,但这两年的时间里,我的所作所为,大家都看在眼里,彼此心照不宣。不过,好像他这个当事人并不知道。

  他主动给她点饮料,主动给她点歌,还一起合唱,她什么都不用说,他却全都知晓。他们站在一起的样子好般配,眼睛里有彼此,这可能就是人人都会羡慕的一对吧!而我,像个跳梁小丑,傻傻地以为剪个头发他就会喜欢我,我就会是他喜欢的类型。其实,我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刚才的勇气呢?说好的要告白呢?之前无数遍演练好的话现在怎么就说不出来了?你怂什么?看着他们在这秀恩爱你觉得特别舒服是吧?你找虐呢?我心里的另一面一直在指责着我。

  旁边的不知道情况的几个女生在和他们聊天,“孟然,你好有气质啊!长得也这么好看,你学习肯定也很好吧,以后打算在哪上大学呀?”

  “也没有多好,勉强过得去,我这次回来就是决定在国内发展了,我想跟阿泽报同一所大学,这样以后彼此可以互相照应。”

  梦梦看到我这个失魂落魄的样子,也为我争气,“我家冉冉也不错嘛,学习成绩好,一双大眼睛,之前还有点婴儿肥,现在都没了,你们没发现她越瘦越漂亮了吗?”我看着梦梦,她给我一个微笑,仿佛是在安慰我。是呀,确实瘦了,为了他,我每天早起10分钟来跑步。

  “对,对,是好看了。你们去唱歌吧,之前都我们在唱,你们都没唱着呢!”邓权附和着说,赶紧转移了话题。

  最后,我和梦梦拿到了话筒,点了一首薛之谦的《别》

  别犹豫别偶遇别相遇,

  别一个人去看喜剧

  别让人看出你有多委屈

  ……

  别让他看见你最后一句

  别坦白别让故事精彩。

  原来歌曲都在劝我别坦白,别说出自己的心意,否则故事就会变得极其“精彩”。后面梦梦又点了一首《say something》。旋律一响起,我的情绪就有点受不了了。

  say something I am give up on you, and I……

  我扔下了话筒,在眼泪快流出来之前跑出了包间。“说点什么吧,我就要放弃你了”。当我唱着这句歌词的时候,你都不愿意看我一眼,我在看你,而你看的人,却不是我……梦梦和邓权出来安慰我,我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不好意思啊,弄成这样,我实在坚持不住了,我想去走走,你们继续玩吧!”

  “我陪你去吧,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不用,我没事的,我想走着回家,一个人静静,你们快回去,不然他们该起疑了。”最终在我的强烈要求下,他们同意了。

  “那你到家一定要给我发信息,尽早回家啊。”梦梦叮嘱到。

  我一个人走在这条路上,显得好空寂。这里离市中心有点远,比较偏僻。对呀,他又没有一定要喜欢我,我付出,他就必须要给予回报吗?我自嘲着。

  走着突然听到了一阵慌乱的声音,好像有人。我循着声音的地方走过去,在一个转角处看到了一群穿着校服的男生在集体把一个男生按倒在地,拳打脚踢。

  看到此景,我想上去帮忙,觉得不能见死不救,但立马又转身往回走。我去瞎帮什么忙呀,我一个女生怎么可能是那几个男生的对手?再说了,他们应该也只是闹着玩玩而已,不会下狠手的。我一直在给自己心理暗示。对,不会有事的。

  可是我的理智却让我调头回去了,哎,豁出去了!

  只见我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人群,向着最近的男生伸出了我的魔爪——结果,那两个男生的头被我拼命扯着往后仰。

  “啊啊啊!救命啊!我的头发!”旁边的男生听到这个惨叫声后全都停了下来看着我,面面相觑……我吓得赶紧松了手。

  “你谁呀?干嘛的?”

  “咳咳,你们现在在这聚众打架是违法的。”

  听完之后,他们满不在乎,继续转回去踢地上趴着的人,边踢还边说着给你点教训,我让你知道抢我的人的下场的话。

  我见他们又开始打人了,便豁出去了似地把我的挎肩小包包举在头顶,鼓起勇气,发了疯似地打那几个男生,“啊!打,我打,打死你,打死你,我告诉你们,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来,到时候你们就死定了。”

  一听到这话,他们都停了下来,惊慌失措地逃走了,走前还不忘说一句“吴谓,你等着!”

  他们走后,我悬着的心才平静下来,一屁股跌在地上。

  “看你刚才打人不是挺狠的吗?你是不是经常打架呀,感觉你好厉害,那小包包打的,我都替他们觉得疼。怎么现在这个样子了,被吓傻了?”我回过气来,见旁边的地上还坐着一个男生,此刻正在冲我微笑。

  ……

  怎么说呢,皮肤白析水嫩,一脸的胶原蛋白,好看到会情不自禁地想要去捏一下,虽然脸上擦破了皮,但这并不影响他那招摇人的颜值。统一的蓝色校服穿在他身上,不但不会感觉到老土,反而凸显他的青春洋溢。那个微笑,足以能够体现电影里说的那样:你的微笑总能驱散世间所有的阴霾!

  我从他的微笑中回过神来,镇定自若地回答,“你不走吗?不怕待会警察叔叔来抓你吗?”

  “没事,反正你是在撒谎,他们不会来的,就算来了,我也是弱势方,会被保护的。不过,你是谁呀?怎么会突然冲出来救我,你不怕吗?”

  “我只是刚好路过这里,看到了有人打架,觉得不能不管才来帮忙的。”没想到他竟然知道我说我报警了是在撒谎。

  “哦,我还以为你是看我长得帅才来的呢,真遗憾。”

  ……世界上竟然有这么自恋的人。我看没事了就打算走人,没想到他竟然拉住我不让我走。

  “你不能走,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我还没有报恩呢!”

  “报什么恩?”

  “你救了我,我当然要报恩了。反正今天你不告诉我你的名字那你是不能走的。”说完还真的像个小孩子似的拉住我的手,生怕一不留意我就会逃走。我被他那呆萌的举动逗笑了,笑着说

  “我叫林沫冉,我不走还不行嘛,对了,那个无所谓,他们为什么打你啊?我听见他们说什么抢东西,你抢什么了?”

  “哎,不是,什么无所谓呀,我叫吴谓。吴谓的吴,吴谓的谓。”

  “啊?!听错了。那你到底抢什么了?”我满脸好奇,担心他是不是抢钱了什么的。

  “他的女朋友。”

  ……

  “是他女朋友先来招惹我的,我都拒绝她好多次了,她还一直抓着我不放,长得帅是我的错吗?我很困扰的好不好?”

  这小子,竟然皮成这样,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几岁啊,小小的就谈恋爱?看这校服,是还在读高中吧?”

  “我高二,18了,已经成年了好吗?你呢?看你这个样子好像不开心啊!”

  “我19,高中毕业了。”没想到他竟然看得出我的难过,察言观色的本事还不错。不过,打完架好像心情都好多了。

  咕噜噜……

  “嘻嘻,有点尴尬,你吃饭了吗?我饿了,我们去吃饭。”他说完便拉起我的手,出发了。他说的是肯定句,又何必问我有没有吃?我有点敏感,不动声色地从他抓着我的手中抽出了我的手。

  他提出要吃大排挡,因为之前没吃过,看着他吃得这么香,我感到很奇怪,他是穷到什么地步了?竟然连大排档都没有吃过。

  “你做我女朋友吧。你救了我,我觉得我们很有缘,感觉是上天注定要我们相遇,而且,我对你很满意,你是我喜欢的类型。”他嬉皮笑脸地说到。

  “咳,咳,这么多东西还堵不上你的嘴,小小年纪谈什么恋爱,你还小,等以后长大上大学了再来谈这些事。再说了,姐姐我比你大。”我被他的话呛到,老气横秋地教育着他。怎么现在的学生说话都这么直白呢!

  “大什么,不就一岁吗?大学就大学,你把你读的大学告诉我,以后我一定要跟你上同一所大学。”他信誓旦旦地说着。

  “哦,是吗?那你学习成绩一定很好了?姐姐我可是考得很不错的哟!”没想到说出这句话来,他立马像霜打的茄子一样,嘟着嘴不说话。我看着他这可怜样,马上心软了“没事没事,你现在读高二是吧,从此刻起努力还来得及的,我相信你。”

  “嗯,我会的,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冉冉,你等我哦,这期间你不准和别人谈恋爱,知不知道?”

  “叫姐姐,等你哪天考上再说吧。”

  “好的,姐姐。”之后终于开心地又吃起了他的“美味。”最后还死皮赖脸地问到了我的联系方式。回到家了后,我才意识到,我们才刚认识,彼此都没有太了解,怎么就给了联系方式了呢?貌似我们是真的不太熟。

  直到之后他重新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才知道,当初我不过是为了安慰他受伤的心灵而随意说出口的话,他竟然当真了,并且实现了它。

  最后我选择了去有沿海的W市读书,因为从小在Y市长大,从来没有见过大海,这一直是我的一个遗憾,我对大海有着一种向往之情,如今终于可以去看看大海了。至于其他,我刻意不去关注李辰泽所选的城市,虽然我很想和他在一个城市,但他现在过得很幸福,我承认我现在还做不到心足够大,能够笑着祝福他,所以我选择远离。

  W市离Y市有着3000公里的距离,离得很远,所以平常要回一趟家很不容易。父母都很舍不得,因为在此之前我都没有出过远门,在车站送我的时候,他们情绪都有点低落。走的时候我装作匆忙,怕看见他们湿红的眼眶,我独自一人踏上了这个未知的旅程。

  在这段期间,我经历了多次离别。和高中生活的离别、和老师同学的离别、和校园的离别、和家乡的离别、和父母的离别、也包括了和你的离别。

  离别之歌已悄然响起,我们不说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