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知道考核的人是江峻迟的时候，唐疏瑶忽然明白了江峻迟方才出去的时候的眼神。
说不上是什么，大概是担心，或者是……看好戏的意思。
唐疏瑶觉得头还有些沉，但热身也热得差不多了，所以她就脱了舞蹈鞋，换上了简单的私服。
唐疏瑶坐在一边，其他的人都在讨论，只有她在出神。考核，这两个字对她来说实在太熟悉了。那段时间，每个星期都得经历一遍的考核，而且每一次都整得跟上战场一样。
唐疏瑶拿出自己的手机，翻了一下自己的歌单，发现最近自己其实并没有怎么听歌。选歌也成了大麻烦。
大概是要清唱，所以唐疏瑶翻了好一会儿，目光停在了七个字上。
还未来得及塞上耳机，便有人在她身后的肩膀上拍了拍：“哎，等会儿你唱什么？就是每一次迟少考核，自我介绍都得用韩文，你……可以吗？”
多少听得出来，那人语气中没有嘲讽的意思，而是有了一种叫担心的意味。
唐疏瑶笑了笑：“没事，你们练，不用管我的。”
那人点点头，又回去跟队友讨论去了。
唐疏瑶看着她们，很久都没挪开眼。其实……其实她看她们的时候，忽然有了一种回到几年前在韩国当练习生的那种错觉。
考核前的那种紧张，相互加油和扶持。
唐疏瑶看了好一会儿，才拿出耳塞塞了耳朵，耳边是音乐。
然后翻开了另一个歌单，开始选舞蹈。
舞蹈其实她很多都挺熟的，但反倒是这样，更加显得无从下手。
一直到中午，其他人都吃饭去了，唐疏瑶才选完了歌和舞蹈。
公司很多人都在休息，唐疏瑶自己一个人在练习室里，耳朵里塞着耳机，头很沉，好像嗓子也跟着发炎了，不说话也跟着有些泛疼。
唐疏瑶拔掉一边的耳塞，小声地跟唱着，很投入，大概练了四十分钟，她才将耳机拔了下来，收拾了东西从练习室出来。
接到唐泞铎电话那会儿，唐疏瑶的嗓子已经变了声音。
“吃饭了吗？”
“没呢，”唐疏瑶连叹气的精力都没有了，拎着舞蹈鞋往楼下走：“现在就去了。”
“还发烧吗？”
“没事，等我下班我去看看就行。”
唐泞铎应了一声，可能是那边也有很多事情要忙，匆匆挂了电话。
其实唐疏瑶也一直有个疑惑，唐氏这么忙，那迟言怎么就……
反正看江峻迟就觉着他不是很忙。
唐疏瑶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有这样的对比，这样想过之后才发觉有些不妥，但也没多想，事实上她现在的状态也容不得多想。
恨不得找一张床，或者随便找个地方，能躺下睡一觉就行。
唐疏瑶到药店买了退烧药，发烧吃不下什么东西，就到公司的不远处喝了碗白粥，就着水把药吞了之后，也顾不上休息，趁着练习室还没有人，调了音乐将舞蹈自己选定的Part跳了三遍，才真的觉得动不得地坐在了地上。
《Dream will be come true》。
这首歌唐疏瑶听得多，也知道每个Part怎么跳，从中选了一个Part。
就这样吧。
唐疏瑶坐在地上，忽然就笑了。
真的，太久了，太久没有这样的感觉……
那种……拼了命要去做好的感觉。
关掉音乐，想着在地上坐一会儿缓一下，毕竟发烧真的不大好受。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下午要考核的缘故，这会儿竟然还能碰到江峻迟。
江峻迟推开门瞧见唐疏瑶的那会儿，有些惊讶。
唐疏瑶听见声音，转过身看他的时候，也多少带着些惊奇的意味。
“你……准备考核啊。”
江峻迟将门关上，朝她走来。
唐疏瑶点了点头，从地上站了起来：“嗯，”坐了一会儿，总觉得有些伸展不开了，唐疏瑶便伸了伸胳膊和腿：“总得认真一点，虽然您这是一点儿时间都没给我。”
“我……”江峻迟沉默了一下：“你别在意，你待会儿随意就行，我主要是她们六个。毕竟你不出道，没什么。”
“您真逗，”唐疏瑶笑了，其实从一开始她就不明白江峻迟在玩哪出：“您要是真的觉得无所谓，把我扔进来做什么？除了为难我，我还真想不到别的理由了。”
“一开始，确实想要给你下马威，”江峻迟难得坦诚，也不做作：“只是说出那话之后我后悔了。”
唐疏瑶没跟他争辩任何，点了点头。
“没事，”唐疏瑶忽然轻轻地说：“就算不能令人满意，我也……不至于让人瞧不起。”
“其实……你舞蹈功底挺好的，是吗？”
唐疏瑶不知道自己应该点头还是摇头，江峻迟也忽然觉得自己这么问有些不大对劲儿，于是又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学了挺久的。”
这会儿唐疏瑶终于有了反应，点了点头。
“十五年。”
唐疏瑶忽然说。
江峻迟僵住了。
十五年。
跳舞么？
他忽然不知道用什么目光来看唐疏瑶才是对的，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反倒是唐疏瑶，说完之后轻轻笑了：“不过……跳得不怎么样，我自己有时候也不敢随意跟别人说。”
“那你怎么敢跟我说？”
“这不，”唐疏瑶更乐了，可能是发烧让她已经有些不大理智，只想找点乐子让自己稍微没那么痛苦：“你是我老板，告诉你我可能就被提拔了呢。”
神经病。
江峻迟没说出来，但确实是用这种目光看着她的。
闹了这么一句，唐疏瑶忽然又平静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江峻迟又说：“那……那下午的考核，这不……这组合是跟韩国那边联合的，所以自我介绍什么的……你要是不行你说中文也行。”
唐疏瑶没看他，只是应了一声。
江峻迟却一直看着她。
唐疏瑶这会儿很安静，看上去还有了几分落寞。
可能是自己太过分了，她不好说什么，只能死磕。但是他更过分的事情，就是今天下午就要考核。
想到这里，江峻迟都觉得自己不厚道。
“那个……真的没……”
“江峻迟，”唐疏瑶皱了皱眉，声音很平淡，但声音有些哑：“你怎么这么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