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文澜可以叫你娘吗

  龙青黛醒来已是第三日上午,几个丫鬟立即端着洗漱用具伺候。龙青黛看了眼房间内摆设装饰,这似乎是男子的房间。龙青黛梳洗完,一个丫鬟便端药粥过来,喂龙青黛用下。

  龙青黛走到衣架边拿过外衣,丫鬟忙为龙青黛披上。

  “夫人,你身子弱,就在房内休息休息,过两日好些了再出去也可。”一位眉清目秀的大丫鬟边扶着龙青黛边劝说。

  龙青黛浅笑一下,虚弱说道:“我见外面天气很好,想透透气。你扶着我到附近转转,不走远无妨。”

  丫鬟犹豫了会点点头,“夫人你待会有哪里不舒服了,可一定要和奴婢说。”

  “嗯。”龙青黛笑着点点头。

  丫鬟也不敢让龙青黛走太多的路,今日早上信王进宫前再三的吩咐要好好的伺候夫人,她哪里敢怠慢。

  转了一小会龙青黛便感觉体力不支,丫鬟扶着她到就近的水榭内休息。其他几个丫鬟立即过来伺候。龙青黛坐下后,喘了几口抬眸看了眼眉清目秀的丫鬟问:“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苏叶儿,原来是伺候王爷的,这几日才过来伺候夫人。”

  龙青黛点点头,算是知晓了。转头看了看水榭周围的景色,两侧长廊相通,前面鱼池,鱼池周围几棵老垂柳新发的嫩芽如碧带直垂池中,偶尔鲤鱼与之嬉戏。鱼池对面是太湖石堆叠的假山。一个六七岁男孩爬在假山上正和假山下面的小厮嬉闹,笑语阵阵。

  龙青黛被男孩可爱吸引,看了许久。但见男孩衣着穿戴并不似府中小童,便问苏叶儿:“这男孩是?”

  苏叶儿知晓龙青黛已经失去了记忆,并不认识,心中一阵酸痛,回道:“这位小公子是王府世子,是夫人所生,但一直都是王妃教养。”

  龙青黛震惊的瞪着苏叶儿,苏叶儿为难的垂下头去。

  顿了顿,龙青黛别过头再看向对面的假山上的男孩,放在腿上的手不由的紧了紧。神情却慢慢的恢复平静,轻声吩咐道:“去把小公子叫过来,我想和他说会话。”

  苏叶儿看了看男孩,抿了抿唇,眉头紧皱,满眼的担忧之色,还是转身出了水榭。

  片刻,苏叶儿便把小公子带进水榭。小公子杵在水榭边并不走近。龙青黛松了松紧握的拳头,却气血不顺,轻咳了两声。苏叶儿忙上前帮龙青黛梳理呼吸,另一丫鬟端过茶水递到龙青黛手中。龙青黛抿了一口才慢慢平复下来。

  再看向小公子丝毫未动,紧抿双唇,眼睛畏畏缩缩的打量着龙青黛。

  “你上前来。”龙青黛虚弱无力的对小公子招了招手。小公子犹犹豫豫的挪着步子走到龙青黛身前两步处站定。“你叫什么?”

  小公子很吃惊的抬头看了眼龙青黛又忙垂下目光,“回夫人,文澜。”

  “文澜?”龙青黛细细打量殷文澜,一双丹凤眼幽深如潭,像极了殷白苏,丹唇外朗、下颚尖削更像她。这个殷文澜真的是她和殷白苏的儿子。龙青黛放在石桌上的手一颤,打翻手边的茶盅,茶盅滚落地面碎成几半。

  文澜抬眼再次的看向龙青黛苍白的脸,缓缓走上前两步,咬了咬唇屈膝跪了下去,一声轻哼,龙青黛只见文澜跪在茶盅的碎片之上,脸色惨白,额上瞬间覆上一层冷汗,身体两侧的手紧紧的抓着衣衫。膝下已有血晕开。

  龙青黛心中一抽,轻咳几声,“你这是做什么?叶儿,快扶小公子起来。”

  苏叶儿慌忙过去扶文澜起身。文澜还是被痛的紧紧咬着下唇,眼中泪水打转。龙青黛心中一痛,这个孩子受了这么重的伤,竟然不喊一声,忍着泪。小小年纪竟然学会这般隐忍。

  龙青黛便吩咐苏叶儿带文澜到院中,自己也在丫鬟的搀扶下回了院子。又吩咐丫鬟去准备清水、绢布、伤药来。苏叶儿将文澜扶到床-上坐下,将双腿平放。

  龙青黛在床边坐下,卷起文澜的裤管,看到文澜膝盖处鲜血淋淋的伤口,脑中忽然闪现一个画面,自己被绑在刑架之上,满身是血,全身都叫嚣着断骨剜肉之痛。面前似乎站着人,是谁?龙青黛用力的去想,想看清面前人的面容,却怎么都看不清。

  “夫人,你怎么了?”苏叶儿察觉龙青黛异样。

  “没事。”龙青黛回过神来,平静的拿过白绸小心的为文澜清理伤口,然后细心的上药,小心的包扎。最后松下裤管。

  文澜一句话未说,连吭都没吭一声。眼睛直直的盯着龙青黛。龙青黛察觉到文澜异样,抬眼看去,文澜立即的垂下头,泪却在此时流了下来。龙青黛用绢帕为文澜擦拭泪水,轻声道:“怎么能跪在碎了的瓷片上,流了这么多血,不疼吗?”

  文澜抿了抿唇,再次的抬眼看向龙青黛,嘴唇颤抖了几下才发出声音来。“夫人,对不起,文澜以后不会了。”

  “为什么叫我夫人?你父王不允许你叫我娘亲吗?”

  文澜忙摇头,抬目眼神畏惧、小心翼翼的问:“文澜可以叫你娘吗?”

  龙青黛温和的笑着,伸手抚着文澜的头宠溺的道:“我本也是你生母,你当然可以叫我娘亲。”

  文澜咬着唇,张了张口,半天才试探性的小声唤了声“娘”。

  龙青黛怜爱的笑着,将文澜揽进怀中,“以后就叫我娘吧!”

  “嗯,谢谢娘。”

  信王殷白苏从皇宫回来,踏进门便见到面前的一幕,当即愣在了门边。听到文澜喊的那声娘,瞬间心中放松下来。笑容可掬的走进里间,“青黛,你醒了?”一眼瞥见文澜裤管上的血,心又提了起来,“澜儿,你的腿……”殷白苏将目光转向龙青黛询问。

  文澜立即唤回殷白苏的目光,“父王,是澜儿不小心磕破的,娘已经为澜儿包扎好了。”

  “还疼吗?”

  “已经不疼了。”文澜灿烂的笑着回答。

  殷白苏宠溺的将文澜搂进自己怀中,“下次小心点知道吗?别再劳动你娘为你处理伤口,你娘身上伤重,身子弱经不起劳累。”

  文澜转目看向龙青黛煞白的脸,微微的垂下头去,“对不起娘。”

  龙青黛温和的笑笑,却感到胸中一股甜腥,龙青黛强行的将其咽下,却忍不住咳嗽起来。殷白苏立即松开文澜去扶龙青黛。“你感觉怎么样?”

  “没事,大概是刚刚从水榭回来时候走的急了些,这会儿有些乏累。”

  “那你快躺下休息。”

  文澜见此要下床来,龙青黛忙阻止他,“娘没事,你别乱动,碰到伤口又会流血。”

  “青黛,我扶你到榻上休息。”

  “嗯。”

  龙青黛在外间的榻上慢慢的躺下休息,苏叶儿端着药过来。殷白苏小心的喂着龙青黛。一碗药后,龙青黛舒了口气,“王爷刚从宫中回来,定然有许多的事情要去处理,我这儿有苏叶儿就行了。”

  “青黛……”殷白苏张口想说些什么,还是咽了下去,温柔的笑了笑,“我晚些再过来。”

  望着殷白苏离开的身影,龙青黛眼底寒意无边,又转目看向里间文澜,嘴角的一丝笑意阴冷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