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初会乔致庸
这天中午，我回家吃午饭。自从有了青菜后，高冲、石头和柱子每天都愿意回家吃饭，布朗在学校有得青菜吃，所以不常来。
路过学校时，看到许多学生围在操场，吵闹声混杂，我走进去一看，汗毛立即竖了起来，一群女生围着李夫子，高灵站在中间，一手插腰，一手揪着李夫子那稀疏的胡子大声质问；“李夫子，你今天必须解释清楚，否则我们就不让你走！”一群女生也在逼问，几百名男生在外围起哄，我大吼一声；“灵儿，住手！”
操场安静下来，高灵看见我，乖乖地松了手。
我走过去先给李夫子深施一礼；“夫子，请原谅！灵儿让我们惯坏了，不懂礼貌，请夫子别生气，您先回办公室，这里的事儿，我来处理。”李夫子拍拍我的肩回到办公室。
我问灵儿发生了什么事？灵儿告诉我；“今天，李夫子来讲语文课，我提了几个问题，结果李夫子竟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我当然不干了，如果按他这么说法，哥你又何必让我读书？再说了,我问他为什么娶了李夫人？李夫人那么有才，按他说的，不是没德了吗？那他干嘛要李夫人？哥，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周围一片赞扬声，尤其是女生，我注意到小雅、小佳也在其中。
我看着周围的学生们，心里也有感触；“灵儿，首先，哥认为你说得对。但是我想问你，你读书为了什么？”灵儿看着我；“当然是有文化、有知识啦。”
“好！那么有文化、有知识的人该不该有礼貌？”
灵儿不吱声了。我继续说；“灵儿，礼貌，是一个有文化，有知识的人所具备的基本道德标准。一个有文化的人，像泼妇骂街一样，那么她的知识学到哪去了？正因为有文化、有知识，才更应该懂道理。不论和谁有不同的观点，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要讲道理。李夫子不论说什么，对也好，不对也罢，可以和他讲道理，甚至辩论，但决不能没有礼貌。灵儿，哥说的对吗？”
高灵服气了；“哥说得对！”
“那么你该怎么办？灵儿，哥给你讲过，做人要勇于承担责任，自己的过错，不可以找任何借口，错就是错了，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更要勇于改正，否则，就是无耻。灵儿，你说对吗？”
高灵看看我；“哥，我知道错了！”
四周的学生们都不吱声，一个个低下头。
我看看他们；“你们大家今天在这里起哄，我不知道你们安的什么心？但我很反感，遇到事情，不懂得明辨是非，在这里起哄看热闹，我想问问你们，不感到可耻吗？还有没有做人的道德？我办这个学校，不是为了培养你们成为无耻的人，是为了让你们知耻，看到你们今天的表现，我很失望，我希望你们回家后，都好好想一想，什么叫明辨是非？好了，都回家吧！”学生们都散去。
我拉着高灵向办公室走去。老蒋和老徐也听到操场的吵闹声，刚出门口看见我进来，就停了下来，想看看我怎么处理，我拉着高灵和他们一起进了办公室。
高灵给李夫子赔了礼，道了谦，李夫子也知道自己那句话打击面太大了，所以也不好多说什么，我趁机向他们提出了建议；“老蒋、老徐，今天灵儿这件事也暴露出两个问题，一个是道德课必须尽快开课，学生如过失去了道德的准则，就失去了我们办学的意义。再一个是看热闹的心态十分可恶，必须根治。你们知道在北方把这种现象叫什么？叫卖呆儿！可以解释成出卖自己的呆傻。这其实也是人的一种好奇心理。所以，我有个建议，学校是否能够每周末组织学习讨论一些问题，可以把每班学生分成两组，每组出三个代表，分成正、反两种观点，对同一事或现象进行答辩，当然老师们要把握方向，既不能专牛角尖，也不能跑题，更要注意语言的文明，这样一方面可以让学生通过辩论明辨是非，另一方面也锻炼了学生们的表达能力，让每个学生都有发言的机会，你们认为如何？”
老蒋一拍大腿，“好！太好了。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老徐也说；“天麟，你点子多，常来出出主意，今天要不是高灵这一闹，你哪管学校的事儿？以后看来，还真的经常闹闹你才行！”大家对我的建议都赞好，我便告辞出来。
高灵给李夫子道过谦后，我让她自己先回家，哪知道她在门外等我；“灵儿，你真人小鬼大，在这等我是怕回家享受老娘的鸡毛掸子吧！”
“嘻嘻，哥，你知道了，其实我本来约好小雅、小佳和哈德玛一起回家，老娘真发火她们也能帮忙拉着点，可你一来，她们都走了，我当然不敢一个人回去了！”
无奈，我真的无奈，拉着灵儿一进正厅，就看见老娘绷着脸，手里拿着鸡毛掸子，看来八卦的人太多了，消息传的比飞机还快。我拍拍灵儿，让她站下，自己来到娘面前；“娘，你都知道了？”
“天麟，今天你别再护着她，我非好好教训她一顿不可，你看看她，越来越不像话，我听说她现在成了学校里的小霸王，小雅和小佳她们护着她不说，就连李哈同和侯连山的两个儿子也一天到晚围着她转，在外面还帮人打架，今天倒好，对李夫子都敢动手了，再不管管她，还能学好吗？”
我耐心地解释；“娘，先别生气，听我说，灵儿在外面打架的事，我听老哈说了，是几个小子欺负老哈的儿子，所以灵儿才上去帮忙的，这件事也不能说是灵儿的错，至少她没有主动找人打架。再说今天的事儿，我已经处理了，娘听我先说说。”
我把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娘，我已让灵给李夫子道了谦。最重要的是：灵儿听我讲完，认识到了错误，这说明我们需要给她多讲讲道理。而且，李夫子的话也不能说对，灵儿还小，正是需要明白道理的时候。再说，灵儿现在给夜校上课，也当了老师，你说你就这么打她一顿，传出去，那些学员还能尊重她吗？所以，请娘消消气，以后我只要有时间，会多教教灵儿。要不，娘你实在有气，就打我两下。”
说完，我撅起屁股，冲着老娘，老娘气乐了；“天麟，你总这样护着她，唉……！”看到老娘乐了，高灵知道没事了，跑过来；“娘，别生气了，再生气，哥的面膜可就白做了。哥，你看娘现在年轻了吗？”
我赶紧配合；“哇塞，灵儿，你不问我还没注意，你现在和娘站在一起真像姐俩噢！”老娘被我和灵儿逗的彻底消了气。
高冲、石头他们这时才敢过来，高冲对我说；“少爷，你真行，刚才夫人生气的样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我们吓得谁也不敢说话。”我拉着灵儿招呼大家一起吃饭，刚端起饭碗，门房来报，山西货栈的赵掌柜带着他们的东家求见。也许读者奇怪为什么大中午来访？前面已讲过，当时的大清只吃两顿饭，几乎没有哪家中午吃饭的，嘉兴地区在我的带动下，特别是对做工的工人，我一律要求吃三顿饭。所以，这不能说不正常，
我放下碗；“立即开中门迎接，老冲、石头也别吃了，随我出去迎接。”大家都一愣，娘问我；“天麟，什么人让你这么重视？”
“大清国第一商人，山西乔致庸，乔二爷。”说完，我带着石头和高冲向外走去，石头问我；“麟哥，你怎么了解乔东家？”
“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高府中门大开，我走出门外，打量了一下，乔致庸今年三十岁左右，身材健壮，双目有神。我上前施礼；“乔东家不远千里来到嘉兴，在下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乔致庸也还礼；“高少爷，冒昧打扰，见谅、见谅！”把俩人让到客厅，让佣人上茶。
其实，乔致庸三天前就到了嘉兴，一直住在客栈，向赵掌柜了解我这里的情况，当他喝过我们生产的酒和茶，在大冬天吃上青菜，用了我们生产的香皂；看了电厂和码头的建设；这一切让他不能不心动。
这个情况，石头在三天前就告诉过我，听说一直由赵掌柜陪着，我才没有让柱子他们阻拦，现在所有的地方都有保安队站岗。我猜想是乔致庸到了。乔致庸的到来也是我设计的一部分。
首先我们从山西客栈定货，现在每笔都在一百万两银子以上。第一次，把二百万两银子存在山西银庄，赵掌柜就把嘉兴的情况报告给乔致庸，乔致庸当然不会一下子心动，不过也想再看看我下一步的动作，所以送我一匹好马。可没多久，两千五百万两银子，一下子存了进来，乔致庸不能不心惊，什么生意进钱如此之巨，如此之快？所以，他立即放下其他事情来到嘉兴。
经过三天的考察，他彻底服气了，随便哪一项，都可以赚大钱，所以，今天乔致庸不得不亲自来拜访我。
乔致庸喝了口茶；“高少爷，大开中门迎接乔某，实在担当不起。”
当时社会有这种礼节，开中门迎接客人，是十分尊重之意。我回答；“山西乔东家，乔二爷要是当不起，这大清国也就无人当得起了”。
乔致庸一愣；“高少爷了解乔某？”
乔致庸在家排行老二，除了内部的人，外人知道的不多。
我慢慢地说；“乔东家不要奇怪，前几年，高某是个混混，常在你们山西客栈混事，过往的商人，经常谈起乔东家的事迹，所以，高某才略知一些。乔东家在家排行二，本是秀才出身，参加省试之日，令兄突然病逝，乔二爷弃考奔伤，后为家族，又弃文经商。口外囤粮，占张家口之要地；湖北包茶山；江南办银号；贸易遍及全国，东至东北，西至波斯，南通广州，北上俄罗斯，堪称我大清第一商人也！不知可对否？”
所有的人都呆住了。高冲，石头这才知道乔东家的利害，所以吃惊，是乔致庸没想到我对他如此了解！赵掌柜则是惊异我过去听的事情。
乔致庸先笑了起来；“高少爷，没想到你真了解乔某，而且能把听到的事情，分析得如此缜密，佩服、佩服！”
我也一笑；“乔二爷不必客气。恕高某高攀，如乔二爷不嫌弃，称呼我名字或老弟，我称呼你为乔兄如何？”
“好！老弟是爽快人。”
我站了起来：“那么请乔兄听我安排如何？”
“好，听你的！”
于是，我带大家一起来到烧烤城，上酒上菜，边喝边聊，乔致庸很快进入了主题；“老弟，我来了几天了，你这酒、茶、香皂、蔬菜、水泥，哪一样都是挣钱的好买卖，不知道老弟能否匀出一些，让老哥也沾沾光？”
我心说：你的目标也太小了吧。不过没有表现出来；“乔兄，你看的只是外表，好的都给你留着呢？”
“怎么，老弟知道我要来？”
“来不来，我不知道。不过，你头年不来，过了年我会去山西找你，有更大的买卖要做，非你莫属！”
乔致庸高兴起来；“老弟请讲！”
我说；“先别急，咱们一样一样来。与乔兄合作前我有几个要求；第一、现在大清国老百姓都很穷，消费不起，所以，我的产品你尽可能销往国外。像这白酒，如果销往俄罗斯，保你挣钱。俄罗斯人不是喜欢喝酒，而是喜欢酗酒，这一点你比我清楚。第二、我天麟集团明年将走向世界，所以你经销的国家和地区，必须事先通知我，以免我们之间形成竞争，当然，销售价也要统一，这样大家各负责自己的管辖国家，不会不愉快。乔兄认为如何？”
乔致庸大大地喝了一口酒；“老弟，太好了，你对老哥太关照了，多谢，多谢！”
我接着说；“乔兄既然同意，下面我就一样一样地说；白酒，只在我的饭店里销售，没上市场，不过我的库里已存了几百吨，都给乔兄留着呢！你尽管拉就是。茶叶，今年没戏，不过，明年开春会大量加工，供应乔兄，不成问题；香皂，乔兄只知其一，只看到了白色的，其实，我还有一种粉红色的，没人见过。这粉红色的也为了销往国外之用。粉红色香皂是用玫瑰花香精做的，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卖出高价。同样的产品，你让穷人和富人同时使用，富人会很不高兴。穷人用香皂无非是实用罢了，心里只想到便宜二字，而富人则不同，如果你给他们用的产品换换颜色或包装，哪怕价格涨十倍，他也不在乎，因为满足了他们的虚荣心。这就是我要生产粉红色香皂的想法，当然在外销时，我建议价格不要低，与欧洲香皂的价格拉平即可。粉红色的香皂很多，你能拉多少就拉多少！”
乔致庸哈哈大笑起来；“老弟，这生意方面是让你看透啦！”
我打断他；“乔兄先不说这些，水泥，我是一斤也给不了你，不过等到明年年底，如果一切顺利，保你随便使用，当然还是那两个前提。蔬菜，你可以问赵掌柜，我这里也十分紧缺，不过，如果一切顺利，明年，最晚后年，我会种到山西去，你看如何？”
乔致庸叹气；“老弟，没说的，我相信你。你这只挣洋人钱的思路，真是大清第一人，乔某惭愧，一切听老弟安排就是，来，乔某借花献佛，敬你一杯。”我和乔致庸一饮而尽；“乔兄，香皂和酒，你与老冲谈，茶叶与李叔公定，我这就派人去请他老人家过来。”
乔致庸和高冲商讨白酒和香皂，高冲让人取来一块粉红色的香皂，让乔致庸试用一下，赵掌柜也跟着试了试，用过后两个人都叫好！就这样很快定好了数量。李叔公到了以后，也与乔致庸达成了协议。明年开春，先交给乔致庸500斤茶叶，如何销得好，再加一千斤。之后让赵掌柜和石头起草合约，当然也不用付款，我们要求换取等值的玉米、高粱、牛羊、煤炭等。算的结果，我也吓了一跳，价值竟然达到六百多万两银子。
签完合约，大家又喝了几杯，我看乔致庸也喝到量了，便赶紧叫停；“乔兄，酒也喝得差不多了，明天一早，我带你各处转转，然后再谈，今天你好好休息一下。”大家一听都没意见，而且这一谈就是一下午，都累了，各自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