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着干嘛,急着回去参加你那个什么社团活动?”沈长钦看着她,眼睛上上下下扫了扫她身上那套浅绿色的和服,有些好笑的问道。
“是很重要的事情。”恩桃一字一句的看着她,认真的回答,眼眸里很坚定,甚至带着几分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忧伤。
沈长钦看着她这副认真的样子,刚才那股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烦躁一下子又升了起来,哗啦啦的往他头上冲。
“那我不管!”沈长钦一个翻身倒在床上,翘着二郎腿晃晃悠悠的说道:“我冒着被移出户口本的风险,冒着被打死的风险,十次已经是很便宜的了!
还想减?
那你还是等着嫁给我吧!”
沈长钦故意不看她,只是听得见她有些粗重的呼吸,默默了一会儿才一脸英勇就义的道了一声:“好,我答应。”
“成交!”沈长钦长臂一扬,在空中打了个响指,笑呵呵的答应。
这一晚沈长钦有些意外的睡得有些快,还做了个奇怪的梦,梦见一条绿色的菜青虫在自己眼前扭来扭去,然后摇身一变,他就来到了日本,周围都是穿着和服的人,却没有一个穿着的是绿色。
真是个邪门的梦!
这是沈长钦在睁开眼睛的时候对这个诡异梦境的唯一评价,而他睁开眼睛的原因就更邪门了,后来那条菜青虫成了精,朝自己爬过来,一声又一声的喊着:“沈长钦!沈长钦!”
“砰砰砰!沈长钦!你快醒醒!”
沈长钦确定自己的眼睛此刻是盯着自己床幔围顶的花纹,可是耳朵边却好似听见了那只成了精的菜青虫的一声一声叫自己的声音。
他迷蒙着眼睛,拉了被子捂着脑袋,懒得搭理。
“小姐,我们家少爷被人吵醒了是会发脾气的!”是李叔的声音。
东院是很安静的,随便有一点儿动静就很明显,何况是现在这样有人大半夜的砸门。
沈长钦听见李叔的声音哗啦啦一下从床上掀开被子爬起来,套上拖鞋就跑了出去。
“干什么。”
余恩桃在门口,李叔正在劝她离开,这就是沈长钦开门看见的瞬间。
“我做了第一件事了。”恩桃看见沈长钦出来,也顾不上解释什么了,一把抓着沈长钦的胳膊,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说道。
“什么第一件事?”沈长钦的脑子此刻还是一台刚开始的电脑,还没反应过来,嘟嘟囔囔的问道。
“你跟我来!”恩桃也没多解释,抓着沈长钦的手臂就往外跑。
李叔本来想跟上去,但是看见沈长钦丝毫没有反抗的样子也就停了脚步。
按照时间来算,现在已经是十二月三十号了。
京都的冬天毫不吝啬的下起了雪。
纷纷扬扬的雪花从天空上盘旋着坠落下来,沈长钦被恩桃拉着往外跑,他的眼睛落在恩桃身上。
她还穿着那一身浅绿色的和服,在古朴的地砖上,在红墙黑瓦之间,在漫天纷飞的雪花里,在这静谧的冬夜里奔跑。
她黑色的发丝垂落下来几缕,随着夜风在空中飞舞,纤长而白皙的脖颈在绿色的和服中,在漫天的雪花中好像一朵玉兰花。
沈长钦觉得自己的心忽然跳动得很快,一股股鲜活的血液从心脏中迸发出来灌进他本来麻木而僵硬的身体。
雪花在他眼前飞舞,恩桃小小的倔强身影在他眼眸中闪烁着,木屐哒哒哒哒的敲击在地砖上,像是一曲肃冬的乐章。
恩桃穿着和服,所以跑得不是很快,但是她身上那股渴望的力量却是这衣服束不住的。
恩桃就这么拉着沈长钦的手臂,一路出了东院来到了堂屋的院子里。
“这里是这宅子的中心吗?”恩桃停下来,嫣红的唇瓣微微张着,轻轻的呵出一团团白气。
“嗯。”沈长钦的眸子一刻不离的看着她的嘴唇,吞了下口水,湿润着刚才一路跑过来干燥的喉咙。
“那就在这儿了!”
恩桃放开了沈长钦的手,从身上和服的腰带中变戏法一般抽出来一根鞭子。
这鞭子沈长钦自然也是认得的,就是老头儿从来那在手里耀武扬威的那根。
这不是鞭子,这是权利的绝对专制的象征,是不讲道理的象征,是诚服的象征。
沈长钦很讨厌这跟鞭子,看见就烦,可是老头儿很喜欢,每次一拿上那根鞭子就意味着他又可以行使他那荒唐的权利了。
老头儿从前用这根鞭子对付过许多人,这其中没有沈长钦,却有沈长钦的妈妈。
恩桃将鞭子拿出来,然后又从腰带中拿出一个打火机,毫不犹豫的将鞭子点燃,然后扔在地上。
鞭子是很结实的麻绳做的,为了让他们更加的贴合有力,老头儿还那这跟鞭子浸过油。
现在也亏得这些,所以火烧得很旺,专制成为了毁灭专制的助燃剂,有意思。
恩桃站在一边,抱着双手看着火焰高高地窜起来,眼眸在火光中亮晶晶的闪烁着,那不是什么兴奋或者得逞的开心......沈长钦抱着双手在火光的这边看着她,眯了眯眼睛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琢磨出来点东西。
她眼睛里的那种东西和飞在天空中的鸟儿羽毛上闪烁的东西很相似,曾经有一位诗人给取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自由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