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时候，琦瑶拉着清忆非要跟蓝琛一起回鸣凤楼，说是听戏没有听够。清暖说玩了一天比工作还累，要回家补觉，却被琦瑶嘲笑年纪大了、力不从心，清暖跟她争这一口气，就拉着朗亭跟着一道儿去了。

　　清和和景明却在半路拐去苏府，打算跟苏清悦说清楚璃园的事情，那地方对她跟清暖、清忆来说都很重要。

　　苏府曾是镇上的大户，苏家老宅占了半条汀兰巷，典雅气派，清雅的花香从围墙里飘出来，暖风醉人。

　　苏陶是府上的老人，从苏老太爷还在世的时候就在苏家。到了此时这个年逾半百，眼睛已经有些昏花的老人依旧是精神矍铄，提着一盏黄灯笼候在门口，甚是谦恭地弓着身朝景明和清和行礼，“小小姐，姑爷。”

　　清和往门里看了一眼，抿了抿嘴唇，心里还是有些紧张，“陶叔，大哥跟大姐在么？”

　　“大少爷跟大少奶奶去听戏了，只有大小姐在家。小小姐，姑爷还是快进来吧，天凉，我让人去备热茶。”

　　清和原本的惧意又增加的三分，若是清煦跟徐琪在，还会帮着她说几句话，可现在……她即便是巧舌如簧，一到清悦面前就蔫儿了，要处处小心，连呼吸也要跟着放缓，唯恐惹清悦不快。

　　景明上前走了一步，握住清和的手，宠溺地望着她，低笑道，“放心吧，这件事有我。”

　　景明凉凉的掌心让清和有些焦躁的心平静了下来，她望着他还是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压低声音，为难道，“景明哥哥，一会儿你还是不要说话，大姐看你为我出头，一定会更恼了，还是我去说，即便低三下四地求她，我也要把这件事办好，璃园对我们太重要了。我也不是说在老宅住得不开心，有景明哥哥在我自然开心，只是……”

　　景明揉了揉她柔软的发，温润笑道，“我知道。就由你先说，但不能委屈自己。”

　　大厅里只点着一盏灯，那光很微弱，像是随时都会被周围的黑暗吞噬。清悦一如往常，端坐在主位上，细长的手指一下下地拨弄着佛珠，啪嗒啪嗒，无形中给人压力，她表情清冷，似不近人间烟火。实际上，却逃不掉人世的怨念痴嗔。

　　“大姐。”进门前，清和松开了抓着景明的手，轻轻地走进去，低低唤了清悦一声。

　　过了半晌，苏陶端了茶进来，又添了几盏灯，他将茶送到清和手里，偷偷朝她使了一个眼色，做完这些朝清悦福了福身，退了下去。

　　清和深吸了一口气，上前将茶捧到清悦面前，垂首道，“大姐喝茶。”

　　拨佛珠的声音突然停了，在这空荡荡的厅堂反倒回旋出阴翳之声，清和的心脏也空跳了一拍，不知道清悦会说出什么话来，虽然来此之前她早有准备，但，就在她跨进房门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一切准备都是徒劳，她永远也应付不来清悦的变化。

　　清悦凉凉地看了清和一眼，也不接茶，只冷冷道，“不是交代你一早过来吗？”

　　清和咬着嘴唇收回了茶盅，低头站着，不说话。她知道，无论自己说什么，清悦都会直接给她驳回来的，而且还会落一个做错了还找理由的罪名。

　　佛珠再次响起，在如此禅声中，清悦很是慵懒道，“坐吧。”之后便再没有了声音。

　　一直等不到清悦说话，清和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道，“大姐，我今天回来主要是因为璃园的事……”

　　苏陶走进来，双手捧着一只信封，暖声道，“小小姐，这是璃园的房契。”

　　清和看着那信封愣了又愣，有些不敢相信。没想到事情进行得如此顺利，清悦就这么爽快地将房契给她了。也因为得来地太容易，清和觉得这其中一定还有别的算计！她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将信封接了过来，借着烛光，看清了上面的字，确确实实是璃园的房契。

　　清悦说，“我会在这儿住一段时间，你有空也多回来看看，陪我说说话。”

　　她说得很凄凉，让清和觉得很不是滋味，以至于从她离开苏府很远之后还觉得心里很是堵得慌。

　　清和紧紧攥着手里的房契，喃喃道，“没想到大姐这么好说话。”直到此时她还觉得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像做梦一样。

　　景明说，“大姐这些年其实也不容易，一个人苦撑着两个家。”他握着清和的手，望着前面黑漆漆的路，关切道，“大姐的话你不用在意。”

　　清和愣了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她微仰着头望着景明的下巴看了一会儿，才渐渐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他是担心自己一个人回苏府受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