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允之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柔声道:“别哭了,我既然答应了你,又怎会扔下你不管?”
小姑娘闻言紧忙擦了擦脸上了泪痕,旋即攀上了白允之的手臂,眼睛闪闪发亮,“白哥哥真是个好人。”眸子一转,落在顾子怜手执的花灯上,她一脸兴奋的跑了过去,眸子紧盯着花灯道:“这个花灯是给我的吗?好漂亮!”
白允之当时心急如焚,忘了再买一只花灯,刚想开口,顾子怜却已经蹲下身子,柔声道:“你想要这个花灯吗?”
小姑娘重重点了点头,抬眸看着顾子怜道:“想。”
花灯衬着小姑娘的脸愈加清晰,长得确实白嫩秀琢,可顾子怜的眸色却明显一沉,他道:“我可以将花灯给你,不过你要先将你的名字告诉我。”
小姑娘咭咭而笑,一双俏目瞧着他,“我叫遥翠莲,哥哥长得好好看。”
顾子怜活了几百年,还是第一次有人叫他哥哥。
将手中的绣球灯递给遥翠莲,他笑道:“好了,给你了,去吧。”
遥翠莲手执着竹竿,一双俏目瞧着他,像是害怕他反悔般,“真的给我?”
顾子怜柔声道:“真的。”
遥翠莲扬起嘴角,“那就是我的了,你可不能后悔。”
说着拿着绣球灯跑回到白允之身边,她忧心道:“天色不早了,娘亲该担心了。”
白允之道:“以后这种人多的地方,要大人陪着出来。”
遥翠莲点了点头,朝着他们摆了摆手,便消失在小巷里。
顾子怜看着小姑娘的身影,视线一转,向右侧阴暗处望了望,他有种被人窥视的感觉。
余光向身侧瞧了一眼,叶容琛跟在他的身侧,不近不远。看见遥翠莲神色也没什么变化,亦是未曾上前询问顾子怜为何要这么做。
遥翠莲走了,他才跟随白允之上前几步,却也没开口询问。
倒是白允之瞧着顾子怜见到遥翠莲满怀心事的模样,询问道:“顾兄可觉得哪里不妥?”
顾子怜道:“她身上有妖气,你身上散发的气味,便是从她身上沾染的。”
闻言,白允之骇然道:“她是妖?”想着与她独处的几瞬,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叶容琛在一旁道:“她是人。不过她身上沾染的妖气极浓,从十五贯巷到这里来往也要花上一个时辰,如此久而不散,说明她与那妖物相处时间甚久。”
听闻此言,白允之刚想松口气,后又想到那小姑娘与妖物相处那么长时间,定是被妖物盯上了,顿时心又提了起来。
白允之担忧道:“那妖物岂非缠上了她!”
顾子怜道:“你可察觉她与你之前所见有哪些不同?”
“不同吗?”白允之想了想,眸子大睁,忽道:“她的妆容似乎变了。”
与之前见到的清丽妆容不同,她的眼角抹上飞凤妆,红唇愈加娇艳,整个妆容愈加浓郁,全然不像是个少女的妆容。
叶容琛道:“是狐族。”
顾子安心中亦是怀疑是狐族,不过只是怀疑,毕竟狐族一脉隐居多年,很少出那青丘之地。
更不会用这种妖法,蛊惑人心。
白允之诧异道:“叶兄怎知是狐族?”
叶容琛解释道:“那小姑娘的脖颈处有狐族独有的印记。”
一提醒,顾子怜才恍然,道:“并蒂莲花印。”
“没错。”叶容琛眉宇轻蹙,道:“不过......”
顾子怜知道叶容琛在疑惑什么,狐族的并蒂莲花印可不是随意便下的。狐族之人最在意情谊,这并蒂莲花印只可下在命定之人、或者心悦之人身上。
白允之问道:“不过什么?”
叶容琛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担心。妖族一脉并非都是纯血种一脉,纯正血脉的妖族修行会有独特的心法,而非纯正血脉的妖族,修行便只能依靠自己。为了快速提升修为,有些妖物极有可能剑走偏锋。”
白允之道:“叶兄的意思是说,那妖物极有可能对那小姑娘出手?”
顾子怜道:“不排除这个可能。”
“那现在我们要怎么办?”白允之紧张道:“难道要眼睁睁看着那小姑娘落入虎口吗?”
叶容琛道:“叶兄不必着急。先生刚刚已经在那姑娘身上下了追踪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跟过去便是。”
顾子怜瞥了叶容琛一眼,刚刚他下追踪术之时极为小心,却依旧让他发觉了,这叶容琛的观察力究竟何其敏锐。
白允之倒是越发钦佩顾子怜了,像是提前便知道有危险一样。
顾子怜不知白允之心中所想,只道:“走。”
三人从这小巷出去,左拐右拐,又拐入一偏僻地段,四下深谙,行人亦是不多。
小巷深处亮起点点星光,走进一瞧,是一处人家,额匾上写着谢宅二字。三人相互对视一眼,一猫腰,上了屋檐。
这处人家并不大,只有一间正房和两间偏房,此时一间偏房灯火通明,隐隐传来说话声。
三人下了屋檐,白允之刚要朝那偏房而去,顾子怜忽然拉住了他,往旁边一靠,避在几株大树身后。
白允之定眼一瞧,遥翠莲手提着绣球灯正朝着偏房而去。
她伸手敲了敲门,柔声道:“西杨哥哥,我来了。”
过了半晌,房间里面才有人应道:“嗯,进来吧。”
那声音暗哑,似乎是特意压低了声音。
顾子怜看了两人一眼,两人会意,下一瞬三人便闪身上了房檐。
在屋顶站定,三人蹲下,白允之才怒道:“一个小姑娘,深夜不回家,却来这里,她是不要自己的名节了么!”
将屋顶瓦片掀开几片,顿时露出点点光亮,房屋中的一切便映入眼帘,这偷窥的姿态,顾子怜还从未做过,头一次做,竟也脸不红心不跳。
白允之可就没他这般从容了,当他听到房屋内传出的声音,脸霎时便红成一片。
“嗯......嗯啊.....”
一声游丝般暧昧的声音,传进三人耳中。
这房间虽说在小巷末尾一角,但四周静谧,这声音好似放大数倍,白允之听得一清二楚,当下浑身便热了起来,他早已成年,这床笫之事,自然是早有教过,呼吸不觉间便也凌乱几分。
顾子怜手拽住白允之的手腕,道:“静心,非礼勿听。”
白允之面上微窘,余光一瞧,顾子怜与叶容琛神色未变,就连呼吸都未紊乱,好似只有他一人,露出如此窘态。
顾子怜瞧了白允之一眼,便知他心下窘迫,他斟酌了一下措辞,道:“你还年少,气血仍比较旺盛。”
这话不说还好,说出口,白允之羞的耳根都红了。
这是在安慰他吗?
分明就是火上浇油!
叶容琛在一旁轻笑出声,白允之转眸瞪了他一眼,叶容琛才轻咳一声,掩下嘴角笑意。
偏偏说出这几句的罪魁祸首丝毫没有自知之明,他又道:“此乃本性,你不必如此。”
本性?白允之就差一口血没吐出来!
他堂堂云海帝国的皇子,被顾子怜说的好像是个好色之徒一般!
可顾子怜偏生还一脸温文尔雅之态,反倒叫白允之不好开口说上一二。
顾子怜瞧着白允之,还想说些什么,可还没开口,便被白允之捂上了唇,顾子怜眼神示意道:“这是做什么?”
白允之这一动作,叶容琛的面色忽然一变,左手下意识的攥起,他的眸子紧盯着顾子怜,像是不想错过顾子怜面上任何一个神情。
可等了半晌,顾子怜也没将白允之的手甩开,叶容琛左手的拳头不自觉又紧了几分。
忽然想起顾子怜不喜与旁人触碰,白允之刹时收手,才发觉自己失礼,他歉声道:“顾兄失礼了。”
他是真怕顾子怜又会说出什么不齿之语。
这么一折腾,浑身的燥热早就退了下去,他朝下望了下去,只一眼,像是看到了什么污秽之物,刹那间便移回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