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往事

  一袭冷香浮过,司徒婉容只感觉腰上一紧,整个人就落到了一个清冷的怀抱里。

  “你不要命了吗?”待安全落地后,南宫浩低喝,差一点就差一点,小小……南宫浩眼里闪过一丝伤痛。

  “你没事吧?”司徒婉蓉放开手中的孩子,关切的问道。

  南宫浩不语,只沉寂在自己的思绪里,红到发黑的血,极致的白,所有的色彩随着生命的流逝而消失,只剩下一片孤寂。

  “你怎么了?”司徒婉蓉一脸担忧的看着南宫浩,往日的冷漠消失不见,眸中寒谭浮出朵朵名为伤痛的浪花。

  混乱的街道,车夫终于安抚好马匹,一名衣着狼狈的女子便冲了过来,身后数米处还跟着数十来个男子女子一边。眼看马儿又躁动不安,车夫只得紧拉着缰绳。

  女子一边跑一边惊恐的回头张望着,手里紧紧抓着一个包裹。

  “小心。”司徒婉蓉话音未落,女子便摔倒了地上,南宫浩也被撞的一个踉跄。

  “小婊子,跑呀,你咋不跑了?偷了老子的东西就想跑?”一个满脸凶像的男子蛮横的说道。

  “没,我没有……”女子闪躲着,不停的向后瑟缩,“我不要回去,我不要接客。”

  “哼,都到了我们怡红院,还装什么贞洁烈妇,呸”男子恶狠狠的瞪着女子,脸上全是嫌弃。

  “我是被骗的……,我,我把钱还给你们。”

  “呸,你那赌鬼老爹要就把钱花完了,你拿什么还,赶紧跟老子回去,莫当误老子时间。”说着就伸手抓向那名女子。

  “住手。”

  “住手。”

  两声低喝同时响起,司徒婉蓉顺着声音望去,对上了一双熟悉的眼眸。

  “她差你们多少钱,我给了。”轩辕浩然向为首男子人去一个锦囊。

  男子颠了颠手中的份量,瞪了一眼地上的女子,道:“算你运气好”便转身大摇大摆的走了。

  “轩辕大哥,你怎么在这儿呀。”司徒婉蓉一脸惊喜。

  “看这儿比较闹热,就凑过来看看,没想到遇到了你。婉容这是和王爷?”轩辕浩然先是给南宫浩行了一礼,这才回道,脸上也是开心的笑容。

  “带王爷来四海酒楼看看。”司徒婉蓉笑眯眯的说道。每次见到轩辕大哥感觉心情都很好呢!他的笑很有感染力,让人感觉充满了阳光。

  “康弟还一直念叨着去找你玩呢,不过这两天姑夫一直在监督他的功课,恐怕最近都没有时间了。”轩辕浩然一点都没有幕后黑手的自觉。

  “嗯,我知道,前两天还收到了他的信呢,一直在抱怨功课太多。”司徒婉蓉眨眨眼,压低声音说道,“我也觉得他该多读书了,上次给我写信还说不速之客是跑的不快的客人,差点把夫子胡子都气掉了,还问我他哪儿错了。”徐永康就是个活宝,每每看他的信她都能笑得肚子疼。

  “咳”

  这天气不冷呀,司徒婉蓉看了一眼南宫浩,嗯,好像是有点冷了。

  司徒婉蓉悄悄离轩辕浩然又近了一点。

  “我也该回去了。”轩辕浩然看着明显比平时更冷的南宫浩,识趣的说道。

  “多谢公子相救,小女子无以为报,愿当牛做马报答公子。”恶霸走后就一直安静当背景板的女子突然跪在轩辕浩然的面前。

  “不用,举手之劳而已。”轩辕浩然扶起女子,“你还是快点回家吧。”

  “奴婢已经无家可归了,就算回家,也是再次被爹爹卖出去,求公子收留”女子想起过往一脸的伤心,随即又坚定的说道,“奴婢什么脏活累活都愿意做,只求公子能给奴婢一个安身之所。”

  “呃……”轩辕浩然摸了摸鼻子,少时他经常捡人捡小动物回家,还差点闹出事,早就被三令五申不准在捡东西回去了。

  “求小姐收留!”看着轩辕浩然一脸的为难,女子遂跪倒司徒婉蓉面前。这位小姐也是位好心人,刚刚这么多人,就她和公子愿意站出来。

  “……”我还是个寄人篱下的呢!司徒婉蓉只得眼巴巴的看着南宫浩。

  “随你。”冷的掉渣的声音,南宫浩凉凉的看了一眼司徒婉蓉,走了。

  司徒婉容抹了抹手臂,这就是个人型空调呀,之前都还好好的,咋突然掉冰渣了,难道大姨父来了?

  “轩辕大哥,那我先走咯,有空常联系呀。”司徒婉蓉挥了挥手,带着那名女子走了。

  司徒婉蓉走后,轩辕浩然收起脸上的笑容,端王似乎挺看重婉蓉的。

  “你叫什么名字呀?”

  “求小姐赐名。”

  “你以前的名字呢?”想起女子之前说的话,司徒婉蓉想了想,道:“要不你就叫初荷吧,夏日里第一朵荷花,也意味着新生。你喜欢吗?”

  “初荷?真好听,奴婢很喜欢。”初荷扬起一抹笑容。

  南宫浩摸了摸手中的泛黄的绣球,这是小小最爱的玩具了,他一直保存着。

  小小是番邦进贡的一只波斯猫,有着两只不同颜色的眼睛,不同的颜色被视为不详,因此它在御兽园的日子并不好过,经常饱一顿饿一顿的。

  他第一次见它的时候,它才巴掌大,趴在树上可怜兮兮的冲着他叫。

  那时他才七岁,刚从母妃寝宫里请安回来,和往常一样,他连母妃的面都没有见到,便被打发了出来。看着它就想到了自己,一样的渴望关爱,却从未被施舍过半分。

  他不顾宫人的阻拦,亲自爬上树,把它救了下来。它格外的粘他,一时不见他便喵喵叫个不听,索性除了出宫殿外,他时时都带着它。

  白天他写字看书,它在他腿上睡觉亦或是在一旁玩绣球,晚上他们一起相拥而眠。

  从胆小如鼠变成了无法无天,它陪他度过了无数个寂寞的夜晚,他难过时它会用小脑袋顶顶他,会伸出小舌头舔舔他,还会送他礼物。

  它是他的光,也是这时间唯一的温暖,却也因为他,只能躺在冰冷的泥土里。

  那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里,他刚从上书房回来,起初他只以为它躲哪儿贪玩去了,直到晚间,他才惊厥它不见了。

  他找遍整个宫殿,最后在淑华殿外的小道上找到它时,他奄奄一息的躺在泥地里。

  他跑到它身边,手不停的颤抖,相抱它又怕弄疼了它。

  它呜呜的叫着,灵动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最后用头轻轻的蹭了蹭他,喵呜一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他抱着它在小道上跪坐了一夜,清晨的第一抹阳光洒下来时,他站起身子,抱着它踉跄的向宫殿走去。

  他是个不被期待的孩子,母后不待见他,父皇不看重他,宫人们自是见风使舵。

  初时还好,他毕竟是皇子,慢慢的宫人们发现,只要接近他必定会倒霉,慢慢的他身边的人越来越少,最多也就是外出时做做样子,一回到宫殿就只有他一个人。

  他观察过,只有女子接近他才会倒霉,也对着照顾他的宫人解释过,但没人信他,只要有宫人倒霉,他们都会怪他。

  他好几次看见有宫人偷偷向他吐口水,私下里叫他灾星,夜里还有人在他宫殿附近烧纸钱。

  他想告诉父皇母后,但几次想开口,最后都还是忍了下来,毕竟他们都不在乎他是吗?

  他把它埋在了书房窗外的假山下,它平时最喜欢在假山上晒太阳了。

  “小小,你放心,欠你的我会让那个人加倍奉还。”小小的南宫浩低低的说道。

  又是一个雨夜,南宫浩嘴角带着一丝诡异的微笑,手里提着一块红布包裹的东西。

  “小小,我来看你了,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东西来。”南宫浩解开手中的包裹,原来那并不是一块红布,而是被血浸燃了的白布,白布里包裹着的正是一双青灰色的断手。

  “这是春红的手,你还记得吗?她就是那个伤害你的人。”南宫浩坐在小土包旁边,就像小小还在时,他经常坐在它旁边讲今天发生的故事,他恍惚间听到了猫叫声,好像是小小在回应他。“她不是喜欢用刀吗,我亲手用刀在她身上划了一百零八刀,她一直在求我,一直喊疼,小小,你那时是不是也很疼,别怕,以后再也不会了,我把她的手砍下来了,你看就在这儿呢,她再也不会伤害你了。”南宫浩低低的笑着,眼泪不停的往下流。

  “你说你怎么这么傻呢,为什么一定要等我呢。”南宫浩颤抖着说道。

  春桃是淑华宫的大宫女,深的淑贵妃的喜爱,他那天因进学要迟到了,急冲冲的跑过去,不小心撞到了她。

  春桃连着倒了几天霉,还被淑贵妃降为了二等宫女,她也隐隐听过三皇子的名声,认为一切都是因为他。

  她打听到三皇子最是喜爱宫殿里的那只猫,买通了宫人把那只猫带出来。

  “呵,果然是什么样的人养什么样的猫,都是灾星。”春桃看着异色瞳孔的猫嫌弃的说道。

  小小感觉到不安,一双爪子奋力的挥舞着。

  “嘶,看我大打死你这小畜生。”

  春红提着猫用力的往石头上摔去。

  小小凄厉的叫了一声,晃晃脑袋,吃力的站起来,它想回家,找疼爱它的小主人。

  “哼,还想跑,看我不弄死你!”春桃一脚才在小小的背上,看着小小吃力的挣扎,她得意的笑着,动不了你主人,我还动不了你个小畜生吗!

  春桃从衣袖中摸出一把小刀,淑贵妃酷爱吃水果,她身上时常背着一把小刀。

  一刀,两刀,小小感觉自己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了,春红感觉到远处有人呼喊,只得收起手中的刀,狠狠的踢了小小一脚,这才急冲冲的跑开。

  它一直望着武德殿的方向,小主人要回来了吧,小小好想你呀。想爬起来,想回去看看小主人,可是它已经没力气了,只得一直看着武德殿的方向,期待那个身影出现。

  小主人你怎么还没来呀,小小要撑不住了。

  鲜血不挺的流逝,生命力也在一点点消失,它感觉眼皮越来越重,好想睡觉呀!

  “喵呜?”一抹身影出现在小路上,小小想大声叫喊,却只发出微弱的声音。

  身影一个踉跄,急冲冲的跑了过来,小小从来没看过小主人如此惊慌的样子。

  吃力的用脑袋蹭了蹭小主人的手,终于等到你了呢,以后小小不在了,你要开开心心的哦。

  感觉到以往温暖的手变得冰凉,还在不停的颤抖,它伸出舌头轻轻的舔了舔,最后抬起头,看了一眼小主人,它感觉它的眼眶里满是泪水,猫怎么会有眼泪呢?

  好累呀,小小想睡了,对不起,不能陪伴你了。

  “那一个时辰很难捱吧。”南宫浩靠在假山上。

  “你可真傻,下辈子我定会好好护着你,一定!”南宫浩语气坚定,片刻后苦笑道:“下辈子你还是不要遇见我了。”自己就是个灾星,已经害死了小小一次了,难道还要在害它一次吗?

  “带你出宫的小宫人被我扔枯井里了,现在估计已经饿死了,春桃也死了,接下来是她了。”南宫浩邪邪的笑着,眼里是一片漆黑。

  南岳七十八年,南宫浩十岁,失去了生命中唯一一道光,第一次杀人。

  南岳第八十一年,宠冠后宫的淑贵妃被打入冷宫,同年病逝。

  (一不小心这章就写多了,想分为两章的,想想算了!毛小孩不仅仅是宠物,还是朋友。文中本想用他的,但怕分不清。

  猫猫一直想养猫,但是怕养不好,所以一直没敢养。愿每一个毛小孩都能被温柔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