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 朱棣的妾室

  徐谨妧气上来了:“以前王爷就是这样的?一个接一个的纳妾,明知她们因骑马而亡,还是不加以阻止吗?”

  晚晴有点伤感:“嗯。”

  徐谨妧无奈地转身向窗外看着,疏散一下她心里的闷气和恨意:朱棣,他这是在念着他幼年时候从马上跌下的妹妹朱媛媛,也是在念着徐谨妧。这些女子只是朱棣用来取乐的,朱棣把她们替代徐谨妧,结果让她们送了命!

  “王爷明知这些妾室会从马上面掉落,却还是任着她们一个个的骑马死亡?”徐谨妧随知道朱棣处置违法人员十分狠厉,但难理解她对他的妾室也这样狠心,那些都是年轻的花朵,才绽放过一次就要为他而掉落了吗?

  晚晴叹气中点头道:“这也不能怪王爷,所有侧室都想讨他欢心,才会出这一件件中了魔咒一样的事了。王妃曾说过不让这些侧室学习骑马,以免她们再从马上掉落而亡。王爷也应着了。可是这些侧室们为了得王爷开心,还是坚持要练习骑马,接过这悲哀的事情一再发生……”

  徐谨妧已经难听下去了,她想象得到朱棣的情绪,失去一个妾室后,一定是很难过的,但很快又有一个妾室来骑马给他看,让他回忆起年幼时候的妹妹朱媛媛和徐谨妧自己。

  而朱棣自己呢,就是这么亲眼看着她们死,一个又一个,无动于衷。他心里就不知这些妾室也是人生父母养的吗?

  “不过徐婕人来了之后就不一样了,再也没有妾室因骑马而死,因为王爷会与徐婕人共同乘一匹马,”晚晴说着说着,开心的晴天转而落雨了:“我记得那每一位死去的妾室的样子,她们经常出现在我梦里,把我吓醒。”

  “你怎么记得这么多?”

  “我从小在王府长大,王爷每次纳妾,都是由我来照顾伺候,看着她们一个个死去,别人都说我惹祸,连我自己也这么想,认为自己是灾星,该早些死……”

  “不会的,以后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了,”徐谨妧抚摸着晚晴的头,算算她的年纪,去年十五岁,今年十六岁,可以嫁人为妻了,“晚晴,有中意的男子吗?我去向王爷王妃问一下,给你嫁个好人家吧。”

  徐谨妧觉得晚晴呆在王府并不是个办法,首先朱棣的母亲吴妃肯定是认为晚晴是灾星,所以当初才把晚晴指给了徐谨妧做丫鬟,好让徐谨妧早死。其次,晚晴的确是伺候过那么多死去的侧室,这在王府很难呆下去。

  可晚晴却摇着头,亮晶晶的双目看着徐谨妧:“我已经把这里当自己家了,此生不嫁,就照顾徐婕人到老。”

  徐谨妧垂下双眸,无奈地苦笑:晚晴啊,我不会一辈子住在燕王府,你要如何跟随我到老啊?

  长远的事,眼前的事,都一团糟地摆在了徐谨妧面前。目前,她常拐弯问晚晴喜欢什么样的男人,晚晴机灵,就是不说。

  徐谨妧暂且拿她没办法。

  没过几日,就是朱棣纳妾的日子。徐谨妧惊讶张嘴的是:那个妾室竟然是张玉的妹妹张琰,且一来就被封了侧妃。从此燕王府就多了个张侧妃了。

  徐谨妧可不干了,她先就此事找徐宛娴,气呼呼道:“姐姐,为什么姐夫要封那张琰为侧妃?谁都看得出,只有姐姐有资格做燕王妃,其他女子能做个姬人就不错了,为何姐夫要封张琰为侧妃?这不是危机你的地位了吗?”

  徐宛娴端庄娴静地喝了一口茶,让徐谨妧坐下来,“着是王爷决定的事,我不得插嘴。若是我对王爷的这个决定产生了反对之心,那就是嫉妒,这是女子四德……”

  “姐姐怎管这些?”徐谨妧不愿了:“你为姐夫做了那么多事,怎么不可以说了?我就要去为姐姐说,他朱棣只可有姐姐你为妃,其他女子不得妄想侧妃之位!”

  看徐谨妧甩手而去,徐宛娴也气冒上来,她倒不是气那个新来的张琰侧妃,而是气徐谨妧:臭丫头,要不是你,王爷也不会立张琰为侧妃。我看,张琰迟早死在你手!

  朱棣的书房。

  徐谨妧闯了进去,还不待她说话,朱棣先来一句嘲讽:“你不会又想偷我的军令吧?徐谨妧?”站起来,高达的身躯可以挡住阳光了,压迫感十足,“还是有什么想法,来这里献媚来求得我同意?”

  朱棣这些话够阴损,但说的也却是是实话,之前差点被徐谨妧害死,不过幸好徐谨妧悬崖勒马。

  徐谨妧也不去计较朱棣讽刺自己的话,撇开他的话,就现在这件事来讲:“世人皆知,我姐姐徐宛娴是燕王殿下不可多得的妻子,为燕王建立了不朽的功劳,无人可与她争夺王妃之位,也不可站立在她旁边。燕王殿下只有和我姐姐徐宛娴并肩牵手,其他女子不得站在旁边,只有在府里伺候。可燕王却要封那个张琰为侧妃,这是何道理?她一没有为王爷添丁,二没有帮助王爷建立赫赫功勋,怎可封她为侧妃?”

  朱棣斜睨她一眼,愤恨和不屑的目光在眼眸中迅速闪过:“你知道什么?这是我的事,我想怎么册封就怎么册封。你是为你姐姐说话还是为你自己说话?本王就直接跟你说了,王府里女子妻妾都已徐娘半老,本王想要看看新的容颜。这个张琰,”

  徐谨妧听着不由得一颤,什么徐娘半老,她徐谨妧今年才二十有一啊,朱棣是在说什么啊?

  看朱棣过来捏着她下巴,继续呵斥地说着:“这个张琰,是张玉的妹妹,我以前没有见过她,但想到张玉有潘安之貌,想必他的嫡亲妹妹更是容颜出众,理当归我朱棣所有!我就喜欢那张脸了,就是要封她为侧妃!”

  徐谨妧说话不出了,她下巴被朱棣捏地生疼,几乎是有一把肉质的钳子在掐断她的下颚骨。

  好不容易,徐谨妧才从朱棣的肉质钳子中脱离开来,大吼着他:“朱棣,你也就是个薄情寡义,负心薄性的男人,与世间其他男子没有什么区别!你不配做我姐姐的夫君!”

  跑了出去,哭着的。她明白自己这段话又是要遭死罪的,因朱棣与徐宛娴的婚姻是朱元璋和徐达商量的,朱元璋和马皇后还亲自来徐家提亲,迎接徐宛娴出嫁。

  现在徐谨妧这么说不就是违背她父亲的意思,这是不孝,违背皇帝朱元璋的意思,那是不忠,足够她被判罚几次死罪了。

  但是她奢华地享受着朱棣给她的忍耐,又一次免去了死罪。

  回到紫禁阁,冷静下来后,她才明白朱棣刚才那番话,其实不是说徐宛娴徐娘半老,而是气徐谨妧。朱棣在用纳妾的方式告诉徐谨妧:世间不止你一个美貌女子,你终究会老去,而年轻漂亮的女孩层出不穷,纵使没有你美,但只要伺候地好就行!

  “不可啊,朱棣哥哥,你怎么与我耍着小孩子性子了?不喜欢那张家姑娘就不要娶她啊,”徐谨妧哭着,眼泪扑簌簌:“就为了气我而这样,会毁了人家一生一世的……”

  只有晚晴来给徐谨妧擦泪,安慰她:徐婕人,别哭了,既然知道王爷心里有你就好了。

  也罢,只要朱棣将徐宛娴摆在最重要的位置,那其他任何女子都别想抢夺徐宛娴的燕王妃之位。

  徐谨妧随想得清楚,但心里还是有些隐约难受,今日在朱棣书房,他对她没有丝毫宠溺,以前他们两个单独子一起的时候,她都不敢单独与他在一起。没到那时候,朱棣总是如热血焚身般,把她当雨水来浇灭他那不灭的火焰。

  可今日,朱棣楞是对她一点爱怜都无,还差点掐碎了她的下颚骨。朱棣今日该不会真的喜新厌旧了吧?

  带着这种心思,徐谨妧忐忑不安患得患失地站在丫鬟堆里去看朱棣纳妾的仪式。心里开始矛盾了,反正自己不会永远在燕王府,为何要在乎他是否喜新厌旧呢?

  先看那个张琰的资料吧:张琰,张玉之妹,年方十六,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女红都信手拈来,也懂得骑马和舞剑。相貌呢,听说有她哥哥张玉的样子。

  那就不一般了。

  可这仪式很简单。听丫鬟们议论着:

  “纳妾就是不如正室,没有敲锣打鼓,没有大红马迎娶,没有八抬大轿,也没有亲人的十里相送,脸红盖头都没有,只有这一身红衣裳,”

  再看那张琰,恭敬地飘着轻巧的步子走入大堂,向朱棣和徐宛娴问好,听徐宛娴几句训导的话,随后就去她的住处了。

  听说朱棣给她安排的住处在东边,名叫“摘星轩”,很有志气的名字,也不知朱棣怎么会给府里的女子住处取这些气质昂扬的名字,什么“揽月阁”,“绝顶斋”,“扬帆厅”……处处都是男子战场上斗志昂扬的字词,都被他带家里来了。

  徐谨妧的紫禁阁是她扭捏了好久才秋来的。现在就在紫禁阁里面想着今日朱棣的新婚之夜,她没法感叹男女的不平等,那时候就是如此。只有叹息自己付出的情感和她姐姐徐宛娴隐瞒在心中的痛苦。

  朱棣啊,你就是一普通男子,我错付了感情给你。

  “那个张琰呢,的确是蛮有紫色的,双瞳剪水,柳眉细长入髪,肤如凝脂,嫩如糅苐……”晚晴挎着:“但她再怎么漂亮也不及徐婕人。在徐婕人面前,她充其量是个小家碧玉,只有向您磕头的份……”

  徐谨妧靠着床一侧,身子软弱无力,“晚晴,说什么呢?在王府这些年也不知规矩吗?不管那张琰相貌如何,王爷对她的喜爱高低,你都必须称呼她一声张侧妃。”

  “记住了,”

  “出去吧,早些休息,”徐谨妧感觉自己似乎一天之内老了,喜欢长叹了。

  她长叹的是朱棣的心变了没有,饶是曾经他们那么甜言蜜语,深情款款,情意绵绵,可也耐不住男人的喜新厌旧,要不怎么会有“只见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的说法呢?

  朱棣此时就在揽月阁里,他和张琰的新房里,过他的不知第几次新郎生活,他的洞房花烛。但是这些词语对妾室来说,都不能用,只有正妻才可用。

  今晚,只能说是张琰侧妃首次来伺候王爷朱棣就寝。

  毕竟是娶妾室,虽然有大红色,却是那么一点,少了锣鼓爆竹,竟让人感觉到凄凉。这是徐谨妧的感觉,她现在才感觉到自己与朱棣的爱情就是这样的,不在乎仪式的她现在终于认清了自己的身份,只不过是朱棣的一个普通妾室。

  朱棣一句话,她就可独宠,朱棣一句话,她就会失宠。她只有用自己“不会一辈子在燕王府”来安慰自己。

  揽月阁的新房里,侧妃张琰只不过是个年轻幼小的十六岁及笄之年的女孩,心理噗通噗通跳着,等着她一生的男人来。没有戴红盖头,更是紧张了,端庄地坐在床弦边,眉眼低着,看着地上一步一步踏进来的黑色靴子,她随之紧张起来了。

  “王爷,”等到朱棣走到她面前时候,张琰才抬起头来,缓缓的徐徐的,娇柔地喊了一声,声音细腻如猫咪,柔的可以融化人心。

  朱棣用手指夹住她下颚,一下子让她头全部抬起,她有点不舒服,脖子疼,却还是温顺地喊着:“王爷,妾身来为您更衣。”

  “张玉的妹妹?”朱棣说着,打量着这张脸。

  张琰回答“是”。

  朱棣细看这张美丽的脸,是如传闻中美艳,娇羞可人,就像她,徐谨妧。徐谨妧巧笑美目出现在这张脸上,盖住了这张脸,实则是在朱棣的眼睛里。

  可恶,徐谨妧这个女人居然在这时候来扰了他的好事!朱棣手一甩,将轻飘飘的张琰给甩在了床上。

  张琰急的爬起来,轻轻道:“可是妾身哪里做的不好?惹怒了王爷?”

  看她这急促的样子,朱棣眼前看到的是张玉跪在他面前义无反顾地接受刑罚的样子,气恼了朱棣。他把这气发在了张琰身上,不过没有动手,而是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