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一切都是冥冥中已注定,跨入南城的一刻,流霜的头部的痛感又排山倒海而来,脑海中零星的记忆像一块块散碎的图案有序地拼凑在了一起。
这一次,她的所有记忆都已回来,即是她恢复了记忆,也即是说温言枫完完整整地回来了。
白珩时心中的不安却也随之浓厚,他不敢说流霜的头痛症意味着什么,也不敢说不代表着什么。
沿途的百姓们正在讨论逃婚的小侯爷回来的事情,大家都猜测纷纷,多是些世子另有意中人云云。他们向华云庄的方向前行着,不理会这些。温言枫忽然心头一悸,侯爷不也正在城中么,那白大哥若是前去报仇……若侯爷有事,那整个江南整个朝廷会怎样;若白大哥有事,那她自己又该怎么办……
“白大哥,等回了庄,见过父亲母亲之后,我们就回霜林醉好吗?”温言枫试探问道。
白珩时没有立刻回答,对于她的心思,他是了然于心了,“流霜,为母报仇,势在必行。”
温言枫垂眸,她知道自己的想法瞒不过他,她从未想过要去阻拦他,只是不希望见到他出事,希望他平安罢了。
路过侯府,白珩时拉了拉缰绳,放慢了白马的速度,注视着那块高高悬挂的匾额,他的目光寒冷,仿佛恨不得将其一掌拦腰拍断。若再不走,他的恨意将要片刻倾洒,他的理智快要不能冷静。
温言枫绝不会袖手旁观,她用双腿夹了夹马的肚子,她要驱使白马离开,让白珩时暂从愤恨中出来。白马却不听她的使唤,没有奔走,反而像受了惊,“嘶”了一声,前蹄跃了起来。温言枫猝不及防,若不是白珩时及时环住她的腰,她就要掉下马去。
“我们走。”白珩时收回情绪,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就算他要动手,也不可以在她身边。他不能让她因他而有事。
已可远远望见华云庄的楼台,一片蓊郁的树林也能够看到一部分。剩下的路,他们决定一步一步走过去。
路在咫尺,却难涉如九关。心情莫名地变得沉重。来到华云庄的大门,温言枫止住了脚步。
“白大哥,我们走吧,我不回家了。”
“流霜,这不像你。”
“可是……”温言枫说不出自己此时的感觉,就怕跨过了那道门口,所有都变了。
“不要担心什么,你只是近乡情怯罢了。”白珩时安抚道。
“近乡情怯……”
白珩时上前敲门。
开门的家丁看到白珩时时是一脸的好奇,但当他看到白珩时身后的温言枫时,脸上写满了震惊,虽然大少爷温言晟已传过书信提及二小姐依然活着的消息,只是见到真人之时还是隐藏不了自己的真情实感。
“二……二小姐!”
“你是……阿俊吧?”温言枫回忆着这家丁的名字。
“是是!二小姐快进门,奴才这就去通传老爷一声!”
华云庄内,大堂。
温鸣山此时正在气头上,怒的对象不仅是李炳,更是温言臻。这次,温言臻和萧訸一起回南城,再者,两人离开南城的时间都是那么契合,温鸣山再怎么都是一位走南闯北的生意人,难道还猜不出一些其中的微妙吗?而当他质问温言臻的时候,她却不遮不掩地承认了。简直是胡闹!
温言臻是铁定了心要跟萧訸在一起,她已顾不得此举是否会伤害到温言湘,是否会有损家族颜面。
“你必须断了与小侯爷的情思,必须!”温鸣山指着温言臻,气急败坏说。
温言臻倔强地咬着唇,不顶撞父亲,但也不应允。
“你不肯,是吧?从今天开始,你就待在露云阁不准出去,谁求情都不行!”
“父亲……”温言晟想劝阻,却被温鸣山瞪了回来。
温言湘只在一旁掉着泪。毓绣也只能干着急。
这时家丁阿远来报——
“老,老爷!二小姐回来了!二小姐回来了!”
“你说,说什么?”温鸣山还未反应的过来,远远已有一个素色的身影走近,旁边还有一个颀长身材的白衣男子身影。
温鸣山已将温言臻的事情搁浅,疾步走出大堂,定睛看,正是自己的二女儿!其余的众人也随之向外。
“枫儿!”
温言枫小跑到温鸣山身前,眼里已盛满泪水,倏地屈膝向父亲跪下,“父亲!”
“枫儿,你真的还活着,真的还活着!”温鸣山老泪也已流下。
“女儿不孝……”温言枫的眼泪簌簌落下。
众人也纷纷落泪。
“快起来,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温鸣山扶起温言枫,“我们进屋。”
温言晟在信中将大致的经过已讲明,温言枫便不必再重复赘述。温言枫环顾围在周边的人,拭去泪水,竟看到一个久违的人,“昔颜!你怎么在这儿?”
白昔颜含泪微笑:“流霜,我也没想到你竟是华云庄的二小姐,更想不到你会成为我的小姑子。”
“小姑子?你是说你嫁给了晟哥哥?”温言枫惊喜说,“这真的太好了!”
温鸣山笑叹:“想不到还有这样一段缘分呐。”
“父亲,母亲身体可好?我去西山求的平安符可有奏效?”温言枫关切地问。
温鸣山望了望温言晟,温言晟摇摇头,他并没有告诉妹妹母亲已经溘然长逝。
“枫儿,你母亲……在我们都以为大家你出事后,就去了……”
“什么!母亲!”悲恸汹涌而来,席卷了温言枫整个的情绪。
“枫妹,是哥哥没有告知你,抱歉。”温言晟愧疚道。
“我要去看看母亲……”温言枫带着哭腔说。
“听雪丫头,快陪二小姐去吧。”温鸣山道。
听雪擦干脸上的眼泪,“是,老爷。”然后陪着自小服侍的二小姐去了嘉合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