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波伸手阻止了她，用手势示意陈菲菲跟他一块出去，到了客厅，两人坐到沙发上。

　　“菲菲，纪宁这个样子的原因是她的隐私，我不会打探，但我是个医生，有些情况必须了解。”

　　“我知道，今天把你叫来也是这个原因，我实在担心她。”

　　“她之前出现过几次这样的状况？”

　　“大大小小好多次。”

　　“最严重的是什么样子？”

　　陈菲菲不说话了，白波也不催促，安静地等着。

　　沉默了几分钟，陈菲菲开口：“她买了一堆大红色的颜料，把整个房子都刷成了红色，每个房间都成了红色，真的是···触目惊心，她自己躺在浴缸中，因为颜料的味道盖过了血腥味，我以为浴缸里涌出来的红色都是颜料，等宁宁昏过去后，我才后知后觉，将她抱出来后就看见她的大腿上划了好多道伤痕，很深···”陈菲菲闭上了眼镜，如果可以选择性失忆，她真的不想记得这个场景。

　　“是不是真的发生过一件事，场景和她自己创造的相似？”

　　“恩。”

　　“那件事时候你和她谈过吗？”

　　“谈过，问她为什么要选择这种自残的方式折磨自己。”

　　“她说什么？”

　　“她说因为她只想让自己记住这份疼痛，并不想死。”

　　“这些年她还有其他不寻常的地方吗？”

　　“除了失眠，没有其他了，事情发生后的头两年失眠特别严重，后来慢慢有好转，但基本还是要靠药物。”

　　“是不是和叶城有关？”

　　白波既然猜到，陈菲菲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点点头：“宁宁她···没事吧?”

　　“暂时没事。”

　　“什么叫暂时没事？”

　　“她有很典型的抑郁症前兆。”

　　“怎么可能，她平时都能正常工作，正常和人相处，怎么会是抑郁症呢？”

　　“那是表面，她平时太过克制自己，将好多情绪都压抑在了心里，又太努力装作若无其事，人的精神承受力是有限的，她该发泄的没有发泄出来所以稍有相关的刺激，痛感会放大好多倍，据我了解，纪宁不是那种会对一件事及其放不开的人，竟然会自残，你当时都没觉得不正常吗？”

　　“那不可能是因为那件事情对她的刺激太大了吗？”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创造场景的时候刷红的面积应该比她见到的那次大得多。”

　　陈菲菲没说话，点点头。

　　“所以，结论就是纪宁有了抑郁症的前兆，从现在开始要采取一定的治疗手段，理想的话会很快痊愈。”

　　“不理想呢？”

　　“没有不理想，只要纪宁肯配合，我一定会极尽全力帮她恢复。”

　　“我愿意。”

　　白波和陈菲菲同时回头看向卧室方向，纪宁赤脚站在门口。

　　纪宁扯了一个生硬的笑容："我竟然生病了，自己都不知道。"

　　看着白波和陈菲菲担忧的眼神，纪宁竭力露出一个可以证明她没事的笑容：“你们不用这样看着我，我是真的愿意配合，真的怀念原来那个自己，外界的美好让我不断提醒自己我需要走出来，我需要张开双臂去拥抱这个世界，可是发现我越来越控制不好那些隐藏已久得小情绪，原来是病了啊。”

　　白波站起来：“纪宁，我相信你还是那个我最初认识的纪宁，菲菲，你今晚留下照顾她，我就先走了。”

　　刚走到门口，白波转过身：“纪宁，等你哪天愿意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会很乐意倾听，早点休息，晚安。”

　　纪宁愣了一下：“我也期待那一天，晚安。”

　　如果有天可以坦然地陈述过去，接受过去，接受那个狼狈的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坦然地给自己一个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