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瑾听了她这句话,黑色的眸子里突然出现一股怒气,这怒气有些慎人,慎得她心虚。
闻人瑾站起来,一边向她靠近,一边说:“我来做什么?你不知道?”
青鸾不敢看他,垂下眼,呼吸有些重了。他把手按在她的肩上,缓缓的,从嘴里吐出几个字:“可我却知道你想做什么!”说到后来,声音突然提高,怒气一下散了出来。
青鸾脑袋里一片空白,双唇开始不受控制的轻颤,四肢也像是被抽去了力气。她依旧不敢看闻人瑾,但觉得自己快要出不了气儿了。
她再也无法掩饰自己的恐惧,颤抖着声音问:“你想做什么……”
闻人瑾一笑,双手掐诀,猛地将青鸾的双手束在背后。
闻人瑾靠近她,在她耳边吐气如兰:“先不管我要做什么,且告诉我,你要做什么。”
最后一个字儿断得很气愤,好像是闻人瑾咬着牙邦子说出来的一样。
闻人瑾又道:“你以七星灯聚集帘渊的魂魄,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青鸾一听,便觉得哐当一声万念俱灰……脸上,眼底均是惊恐之色,苍白的双唇颤动得更厉害了。她现在最害怕的就是再听到闻人瑾的声音响起,可最怕的偏偏还是要来。
她听见闻人瑾说:“可是,帘渊的魂魄碎得太厉害了,怎么办呢?”说道这儿,闻人瑾的表情变得邪魅了起来,好像他已经不是那个仙风道骨的上神,他此刻就像是从地狱来的魔鬼,伸手要将她拉入地狱里。她恐惧的不自觉地摇着头,拒绝再听到他的声音。
“于是你需要生命之力。生命之力,即是腹中胎!”
闻人瑾脸上的表情,因为愤怒而有些扭曲,他掐诀念咒,朝着青鸾的小腹一指,青鸾原本平坦的小腹却隆起来了,足有五月身孕那么大。
“啊——”青鸾尖叫起来,连忙蜷起身子,眼底也有一丝错愕,就像是谁扒来了她裤子那般惊愕,她蜷起身子,想把肚子遮起来,不知是羞耻,还是因为感受到恐惧想保护肚里孩子。
闻人瑾捉住正扭动着身子的青鸾,擒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看向他。他居高临下的将她望着,微眯着眼睛缓慢地道:“你想用我骨肉,来织补帘渊的魂魄?”
从他微眯的眸子里,青鸾明显看到一丝一闪而过的凛冽的寒意。她咬住不断颤抖的唇,胡乱的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闻人瑾的声音里充满了危险的气息,他低声道:“你不知道?那我来帮你回忆一下。”
说罢,他一把抱起瘦小的青鸾,将她按在桌上,她的惊叫还没出口,便被闻人瑾封在了嘴里,她挣扎,但是挣不开他。
他擒住她的下颚,胡乱的啃噬着她的唇。青鸾觉得自己的下巴都要被捏碎了。
他离开她的唇却没有放开她。“想起来了吗?那片竹林里……酒窖里。”他说完,感觉身下的人,整个身躯都在轻颤。
她现在只会呢喃一个不字。
他又贴近,抵在她耳边道:“那日,你在那些酒里,下了多少媚药?嗯?”他一边说,手一边落在她隆起的腹部上。来回的抚摸。
他拉着她坐起来,听见她轻声呢喃道:“放开我。”
突然,周围又喧哗了起来,好像时间又突然开始转动了,闻人瑾向后斜睨了一眼,是有人破了他的法术。他口中念咒伸手抚平她的腹部,将她从桌上抱到凳子上。
凤戈便从后走了过来,脸上依旧带着像要融化冬天的笑容,手上还端着酸梅汤。他走过来,手轻轻放在青鸾的背上,她手上的束缚便凭空消失了。
她身上没有一丝力气,似乎全是靠在了凤戈的身上,凤戈也顺势搂住她。
“你的酸梅汤。”话虽对着青鸾说,双眼却锁住闻人瑾。脸上笑着,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
闻人瑾瞟了一眼脱力的青鸾,见她额头布了一片密密麻麻的汗,心下才觉得刚才是自己吓她吓得过火了。
“青……”
他朝她伸出手,还没碰到她,她便瑟缩着闪躲开。他似乎有点被她眼底的闪躲刺伤了,一时间,大家都僵在那里,空气中沉浮着一种尴尬的味道。
而青鸾脑袋里却在翻江倒海,她在思索着,怎样才能劝服闻人瑾不要动她腹中的“生命之力”她只这样想了一下,看到闻人瑾却又忍不住胆怯,可能是以前做他的晚辈做习惯了,对他,不知是敬是畏。
她缩回凤戈身后,明显感觉到凤戈身上有一股敌意。她深呼吸了一口对闻人瑾道:“闻人叔叔,这次来了,就多玩些时日吧?”
闻人瑾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挑了挑眉道:“那是自然。”
尴尬的气氛一时得意缓解,为了使凤戈相信,她接过他手中的酸梅汤,却手抖得撒了些出去,差点把碗也掉了。
凤戈稳住她的手道:“怎么抖成这样?”
她只能干笑两声道:“额……大概是好久好久没看到闻人叔叔了,心里不胜欢喜,呵呵,欢喜。凤戈,你替我去寻一寻月牙吧?小妮子贪玩,不知又到哪里去了。我与闻人叔叔先回山上等你们。”
凤戈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在说,你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青鸾装作没看见,只推了推他。
闻人瑾见此一把将青鸾拉到他自己的身边道:“是啊,我与青鸾,就先回山上了。”
凤戈还是看着她,她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扯住闻人瑾的袖子往山上走去了。直到看不到凤戈的身影她才开口:“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也不瞒你,不错,就是我设法怀上你的孩子,你的法力比任何人都高,与你的孩子,生命之力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这儿的人,凤戈,月牙,山上的师兄弟们……什么都不知道,你……”
她说着说着便没了声。闻人瑾抱臂眯着眼看她,似乎在等她下文,她没了声,他又接着说到:“你知不知道,你因为有孕,碧落山外的仙屏已经弱了几分了,帘渊的魂魄碎得如此彻底,要收集多少年才能收齐?若你要封住这孩子,直到你把他的魂魄收集齐。恐怕你等不到那天就会被腹中的孩子反噬。现在你已经不比往日强大了,到那时……”
青鸾沉住脸。
“况且,我是不会让你把我的孩子演变成生命之力的”他独独加重了“我的”两个字儿。
这便是她最担心的事了。
闻人瑾太强大了,自己根本无法战胜他。若是把他惹急了,到时候他便来个玉石俱焚,自己也是毫无还手之力的。
她第一次不自觉的把手放在腹上,去感知里面的生命。见她面露怜悯之色,闻人瑾又赶紧打起了亲情牌。
“他毕竟也是一条性命,你要用他去织补一个和他毫不相干的人的魂魄,你可知他会怎么想?你这样做是不是太自私了?”
青鸾鼻子酸了一酸。却异常坚定的道:“孩子在我腹中,我给他命,我要他做什么用,他就得如此。不!是我。是我自己。是我!执意如此。”
闻人瑾第一次见到青鸾的神情如此坚决,突然间还生出一种无法拒绝的感觉,但他只翻了个白眼,转身朝山上走去。走之前还甩下两个字儿,和着风送到她耳边。
“休想。”
像是在拒绝一件十分平常的事,淡定,却无从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