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如素衣那般慌张，苏怀月转头看了一眼窗外，却是见着星星点点的火光朝着钟秀宫正殿这边鱼贯而来，她低低说了一声，来得正好，转头想要嘱咐池暝先躲起来，却发现身边已经没了人影。一旁的素衣半张着嘴，有些不可思议地抬头望着两层楼高的房梁。
苏怀月随着她的目光看上去，便见了那高大的胖子灵巧地在横梁上几个穿梭，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那一刻，苏怀月是真的下定决心，这次解决了哥哥的事情，她要好好跟这个胖子大叔学学本事。
段凌儿是直接推开宫门闯进来的，站在殿内看着推门而入的段凌儿时，苏怀月甚至怀疑，她一路过来，钟秀宫的宫人侍卫就每一个阻拦她。门外婢子宫人们跪了一地，有几个大胆的甚至还微微抬起头，仿佛是要看到一出好戏。
看着满地的碎瓷片，段凌儿的步子一顿，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她确实是听说皇后娘娘在钟秀宫发脾气，按着她对苏如瑄的了解，本以为她也只是在宫里关了门哭闹一会儿，却不想，这边战况这么惨烈？
“有点乱，让妹妹见笑了。”看着她愣神，苏怀月唇角勾起一丝冷笑，由着素衣扶着，坐到了正殿的主座上，淡淡看着门口的女子。
今日的段凌儿，难得没有穿艳丽的颜色，一袭素白色的长裙裹身，高髻上也少了平日流光溢彩的珠宝首饰，那张明艳的小脸上薄施粉黛，简直与平日妖娆妩媚的她判若两人。看着那个端坐在主座上的女子，段凌儿脸上升起一抹恨意：“苏如瑄，你杀害我腹中胎儿在前，如今还伙同你哥哥杀了我的妹妹，我们段家与你到底有何仇怨，你要这般对我们！”
看着那张颇为憔悴的脸，苏怀月觉得，那段晚晴与段凌儿，想来是真有几分姐妹情的，否则段晚晴死了，段凌儿也不至于这么伤心。虽说对于段晚晴的死，她也觉得有些可惜。可是，这段凌儿一而再再而三地将这杀人的帽子往她身上扣，这是她不允许的。
“段贵妃，这些事情，要讲究真凭实据，事情还未查明，你别在那里血口喷人。”苏怀月耐着性子，冷冷说道，回宫之前，父亲嘱咐过，不要与段凌儿有冲突，此刻即便是生气，她也还是要有几分克制。
“那枚乾元玉佩，不就是最好的证据吗？”苏如瑄那般淡然，倒是叫段凌儿更加生气了。从前她来找麻烦，苏如瑄都是一副软弱任人欺凌的模样，自从她跳水救回来之后，每一次见到自己，都是这般冷冷淡淡的模样，倒是叫她有气也好似拳头打到了棉花上，根本没处撒气。
如今她哥哥杀了人，证据确凿，只等三日后问斩，眼前这个依仗着她哥哥功绩才能坐上皇后之位的人，怎么敢如此淡定冷静。想到这里，段凌儿心中更气，几步踏过满地的碎片，走到了苏如瑄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想要将她从主座上拉起来：“如你这般蛇蝎心肠，死不要脸的女人，怎么还配坐在这里！”
被她拽得站了起来，苏怀月心中也有些火了，如今哥哥身陷牢狱，怎么说眼前这个姓段的女人也是脱不了干系的，她好不容易忍住冲动，不与她一般见识，谁知道眼前的人还一步步上来挑衅，这些日子她一直在段凌儿面前忍气吞声，如今想想也是够了。
一把甩开段凌儿扣住自己的手腕，苏怀月秀眉一挑，冷眼看着段凌儿：“今日我便把话与你说清楚，你腹中的孩子，不是我杀的，我苏如瑄再狠，也不会和一个孩子过不去。况且，那孩子是个什么情况，我想你这个做母亲的比我更清楚，利用自己的孩子来争夺后位，你也不怕他在九泉下替你这个娘亲寒心。”
这话句句如针刺，段凌儿身子微微一颤，紧紧盯着苏怀月，一时间竟然忘了反驳，只是喃喃：“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还有段晚晴那件事情，我哥哥没有杀她，我哥哥五年来，为天启王朝上阵杀敌，斩杀了多少叛军敌将，他那双只杀敌人的手，才不屑于去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只会卖弄风情的女人。”苏怀月目光一凛，一把扯住了段凌儿的衣领。苏如瑄身材高挑，比娇小的段凌儿高出些许，她此刻手上微微一用力，将段凌儿的衣领往上提，自己俯身附在她耳边，沉声说道，“这话我只与你说一次，日后，你若是再用这两件事情说事，可别怪我今日没有提醒你，我苏如瑄虽然不得宠，却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尤其是对我的敌人，我可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
温热的气息吹拂在耳畔，段凌儿听着那低沉的话语，却是忍不住打了个冷噤，还是第一次，这个柔柔弱弱的皇后娘娘，让她感觉到了恐惧。
不过，也只是一瞬时的，在意识到说这话的人是苏如瑄之后，段凌儿胸中腾起一股怒意，她抬手猛地将苏怀月一推，推得她退出去好几步，直接撞到了沉木雕花的座椅上，段凌儿扬眉看着她：“你算是什么东西，竟然敢这样威胁我。”
大腿被撞得生疼，苏怀月也只是咬牙忍住，她缓缓坐下，撑着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段凌儿：“你大可以试试，我刚刚那些话是不是威胁？”
“我今日便打死你这个贱女人，为我的孩儿和妹妹报仇。”那样的轻蔑彻底惹怒了段凌儿，她脾气本来就不好，被苏怀月这么一激，也在顾不得其他，一股怒火冲上脑门，她往前一步，伸手去抓苏如瑄的头发。
撑着头的苏怀月没有料到她还会有这么一招，反应过来的时候，头发已经被她揪在了手里，段凌儿猛地将她从座椅上扯起来，抬了另一只手就朝着她脸上抓去。
这是要打架啊！苏怀月的反应也快，见她伸手过来，自己一抬手紧紧捏住她抓头发的手腕，箍得她吃痛松手，然后苏怀月往边上一闪，躲过她伸过来的魔掌。
段凌儿出身武将世家，小时候常与爹爹去军营中玩耍，闲来爹爹会教她几招强身健体。所以段凌儿也是有武功身板的，见苏如瑄轻松躲过，虽然有些吃惊，可是手上的动作不停，一抓不成，手腕一转，捏了拳头，朝着苏怀月肚子打去。苏怀月也是心中气愤，见段凌儿先动手，还这般气势逼人，她自然也不能落了下风，当即便一咬牙，与段凌儿扭打做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