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日阴霾,颜昕看着姐姐变成了盒子的灰,葬在了一个全是石碑的公园。
谭敏病了,有些不正常,经常找颜铭的麻烦。
颜昕怯懦懦的上前,有时候会被情绪不好的谭敏打的浑身淤青。
她让他滚:“就是因为你!”
他经常被反锁在厕所,一直到颜铭回来才会得到解脱。
久而久之,少年沉默了,安静了,不说话了。
谭敏打他,整天哭丧着脸,怎么,给被你害死的玥玥守丧吗?!
他学会了没有温度的笑容敷衍他的母亲。
颜玥已经死了一年了,谭敏并没有因为时间平静下来,对颜昕的折磨他也看在眼里。
但他也不好说什么,因为谭敏会用丧女母亲的悲哀眼神看着他说:“你也不想想玥玥,她死的那么可怜,才十六岁,那么多血……”
颜铭也很悲伤:“阿昕也还小,这也不是他的错,你何必这么对他。”
“我何必?玥玥都因为他死了!她是我唯一的女儿!”
唯一的女儿。
这句话刺痛了正准备下楼的颜昕。
他明白了,原来,他不是亲生的啊。
怪不得,他苦笑,怪不得妈妈的偏心那么明显。
姐姐也知道他的身份吧,还对他那么好。
真可惜,让你死了。
少年悲哀的想。
颜昕转身回到房间,锁上了门,孤独感如潮水般包围了他,很恐惧很恐惧,他怕的不行。
谭敏被颜铭带到医院检查,颜昕跟着去了。
离开医院的时候,他给一个人打了电话。
刚刚12岁的颜昕像个大人似得,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寒意,对前来的少年微笑道:“好慢。”
“哈,够快了,”季斯南说:“怎么了颜昕。”
“换个地方说。”
他带他来到了公园。
季斯南说:“呐,这块宝地送给你了,原本还有个篮球架的,坏了。”
“蛮好的。”
“当然。”他站在滑梯上说:“颜昕,以后在家受了委屈,可以来这里。”
颜昕看着他:“谢谢。”
“哈哈,我们可是从小玩到大的。”
“离开我吧。”
季斯南愣了:“你说什么?”
“医生说我有点不正常。”
“什么不正常?”季斯南有点生气,颜昕是想和他绝交吗?!
颜昕语气淡淡的:“姐姐死了的阴影,母亲冷暴力造成的幽闭恐惧症,长期压抑和心理原因,医生说我有轻微的不正常。”
“你很正常啊,你这不还是在和我说话吗?”
颜昕歪着头看着他,伸出手:“如果我说,我一直在压制着这只手去掐你的脖子,你信吗?”
季斯南愣了,他握住了颜昕的手:“为什么会这样!”
“你不信?”
“信。”
“为什么不躲?”
“你不会掐死我。”
“太自作多情了吧。”
“才没有,我知道,我是你唯一的朋友。”
颜昕笑了:“骗你的。”
“你不想掐我?”
“我又没病。”
“好无聊。”季斯南有些郁闷。
颜昕脸上依旧挂着笑容,放在口袋里的另一只手死死的攥着被撕成碎片的诊断单。
缺少父母关爱以及姐姐离世母亲的漠视虐待造成的心理障碍。
幽闭恐惧和轻微自闭。
他有病。
少年想着。
太无聊了,可他又不想和季斯南在一起玩了。
他怕把活泼的少年感染了。
变得一样孤独。
所以他说:“季斯南,我们绝交吧。”
***
颜铭说唐家出事了。
唐叔叔和唐阿姨死了,小女儿要被接到颜家来。
怕谭敏受刺激,也怕吓到孩子,但颜铭走不开,让颜昕去接。
他来到唐家门口,按了很久的门铃没人回应。
他打电话请了开锁工。
好刺眼。
他的感受,视线里满满都是父母对女儿的溺爱。
颜昕随手拿起桌上的照片,贺岁照,后面写着:宝贝唐果十岁生日快乐。
他放下照片,四处寻找,没看见人,只有一个房间紧锁,开锁工问要强开吗?
他说:“你先出去,我自己开。”
拿过万能钥匙,他开了门。
小小的女孩抱着大泰迪熊缩在角落,他走了过去,女孩抬起头,满脸泪痕。
他弯下腰伸出手,尽量温和:“你在哭吗?”
真可惜,失去了爱自己的爸爸妈妈。
他想了想,说道:“以后我来陪你。”
作为交换,你也来陪我好了。
我太孤单了,也不甘心一直这么孤单下去。
不想让别人靠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拉你进我的世界。
你有爱你的爸爸妈妈,可惜他们死了。
我有你没有的爸爸妈妈,可惜他们不爱我。
两个人在一起了就不孤单了。
***
颜昕轻轻的推着秋千。
他看着秋千上的女孩。
两个人在一起就不孤单了。
他默默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