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心破

  大概是我对红色的东西有惧怕的原因吧,我拉着师父的衣袖:“师父,此女不简单。”

  师父打量着伞下的女子,突然他回过头来,差点没有把我吓死,师父才三天没有刮胡子,嘴巴的周围就青了,细看,像扎了密密麻麻的针,对于我这种有密集恐惧症的人来说,着实吓到了。即使是厚厚的脂粉也遮不住他的沧桑,男人这类生物,真不好说,不好说。

  “你这样看着我好意思吗?”师父说。

  是啊,我是不好意思。可我还是想告诉他:“你胡子又长了。”

  “.......”师父用手掌抚上他扎手的胡子,想必也明白我为什么用呆傻的表情看他。

  而后,我们跟着刘裕等人走进正殿,只见刘裕和他的小妾对着席位上的倾国夫人一揖。

  倾国夫人打量着身穿云锦袍的女人,长得确实美,而且华贵的头饰和衣裳也衬得她美艳温良。

  “哥哥的眼光不错。”倾国夫人拉摆着衣袖说。

  “我和阿七认识在荒北,当时若不是阿七救了我,我可能回不来了。”刘裕拉着女子的手,相视一眼,自顾着回忆道。

  刘裕管他的小妾叫阿七,阿七,怎么听着有点耳熟呢?

  倾国夫人依然不把她当回事,继续摆动她精美的衣袍:“喔,那还真是有缘分。”

  刘裕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阿颜。”他鼓起勇气唤了一声阿颜。即时他知道眼前的人不是刘颜,但还是违背了自己的本意去认这个妹妹。

  倾国夫人一怔,她微微的抬起头,看着他:“嗯?”轻轻的应道。

  默了一会儿,刘裕才开口说:“阿七她精通医术还能解人心忧,我想让她留在你的宫里,也好给你看看病。”

  鼓捣了半天,刘裕是想按排一条眼线。

  倾国夫人自然不会同意,她如此小心,怎么可能接受一个眼线在身边。

  “劳哥哥费心,我没有病。”她淡淡的笑着。

  “阿颜,我这也是因为担心你,既然阿七有这个本领,不妨让她试一试,就让她在你宫里住几天观察观察情况。”刘裕说的冠冕堂皇,非要把阿七这个怪女人留在倾国夫人的身边。

  “我说了不需要。”倾国夫人的语气已经明显的排斥刘裕。

  “我已向陛下请旨让阿七留在你宫中,而且陛下也已经准了。”

  “你.......”倾国夫人愤怒的指着他,衣袖扫过桌案,正好卷落案上精致的青花杯,发出刺耳的摔碎声音。

  刘裕和阿七埋下头,都识趣的没有说话,我站在一旁清楚的看见刘裕嘴角浮起的笑意,似一丝让人寒颤的冷风掠过,我不禁哆嗦了一下。

  后来,刘裕离宫而去,阿七奉旨留在宫中,我对她的印象莫过于她脖子上的项链,吊坠是根螺旋状的青铜针,针头镶嵌着细小的红色宝石,佩在她的身上倒是很自然很搭配。

  傍晚,倾国夫人站在阙楼上,她披了一件雪白的斗篷衣,立在栏前望着阴沉的天空。

  我以为天上有什么特别之处,便也好奇的将脸仰起,看了半晌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我问师父:“师父,老天他是不是忘记洗脸了?

  师父抬起头,仰望着天空,似乎也看不出所以然:“怎么说?”

  我继续盯着上天说:“你看,乌漆墨黑的。”

  “......”

  师父低头看着我,我也将头放低了一点,换上仰视他的姿态。

  果然,师父他不会聊天,我呢同样不会聊天。

  而就在这时,司马德宗往这边走来。我们和其他宫女一样,都要半蹲身子行礼。

  皇上既然来了,我们自然要退后,再退后。退到不能听见她们谈情说爱为止。

  其实距离对我来说,并不影响偷听。

  我站在远处,看见司马德宗从倾国夫人的身后拥入怀中。好浪漫的姿势呀,我也想要。

  啧啧啧,算了,还是不要白日做梦了,这种关键的时刻应该把耳朵竖起来,眼睛瞪起来。

  倾国夫人似乎没多少热情去回应他,反而暗暗的推开他。

  她转过身,面对司马德宗问:“陛下为何答应将阿七留在宫中?”

  司马德宗淡淡的笑了笑,伸出手握住她,想将她再次拉入怀中,无果,她都拒绝了。

  “陛下到是回答阿颜为什么?”她对阿七的事情很在乎,几乎是容不得她。一定要在这件事上讨个说法。

  “阿颜,不就是个女子吗?你至于跟朕生气么?”司马宗德被拒绝三次后,脸色也凝重了许多。

  “阿颜不是生气,阿颜只想知道为什么?”

  “朕只是担心你。”

  倾国夫人后退一步,她将笑未笑的说道:“担心我?”说着,她背过身,看着满城风景,闭上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陛下对阿颜的爱究竟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阿颜从来都不了解陛下。”

  司马德宗怔怔的看着她的背影,风撩起头上的步摇,珠石碰撞发出铃铃之声。

  “你这样想,朕也无话可说。既然你不喜欢阿七,那朕送她走便是。”说完,司马德宗双手纳在背后,悠然离开。

  倾国夫人转过身来想要抓住他,却见他已然远去,伸长的手臂还停在半空,冷风吹摆着大蓝色的袖段。

  终于忍不住流下眼泪,慢慢的将收回的手指贴在胸口,她自嘲道:“你从来都没有想过了解我,只想着如何拆穿我。”

  我不禁摇了摇头,对世间的情情爱爱又多了一份好奇,为什么明明不是刘颜,却有着刘颜同等的情爱,这不仅仅是情有相似,而是原原本本的感情再次苏醒。

  “师父,我敢确定她就是刘颜。”我靠在师父的身上说着。

  因为楼太高,风太猛,师父长得又这么魁梧,自然要承担起遮风挡雨的责任。

  师父一点一点的推开我:“我敢确定你再往里靠就没有鱼吃。”

  “......”

  好吧,为了鱼,我忍着春心荡漾的难受,谁让我除了花痴以外还很好吃呢?

  夜里,倾国夫人的宫中又是三十颗夜明珠的奢华景象,我和师父坐在屋顶,吃着烤鱼,喝着小酒,吹着冬风,正呢喃着,什么时候才能把事情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