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狱之灾,彀中难逃

  看来牢狱之灾不可避免了。

  而这秦府的规模倒真是不小,地上绵延排布的建筑群不说,地下竟还自成洞天。整个临安,也只有皇宫才比秦府大上那么一点。

  柳辰逸被关进了地下的牢房中,这里潮气很重,弥满了霉味,老鼠成群结队的在草铺里钻来钻去。

  隔着铁栅栏,姬若在外面急切的央求道:“王夫人,柳哥哥是因为我,一时间行事莽撞了,求求夫人就放了柳哥哥吧。”

  而站在王氏另一侧的玉鲤也说:“姬若妹妹说的没错,夫人,可不可以网开一面啊?就一次。”

  牢内的柳辰逸靠着冰冷的墙面,冷而愤怒的说道:“若儿,你不必求她!王氏与秦桧狼狈为奸,里通外国,均是小人而已!”

  闻言,玉鲤竟像是受了刺激一样,扑在栅栏上叫着:“柳公子,王夫人不是那样的人,你不了解她!”

  柳辰逸冷了玉鲤一眼,竟是不想跟她多说一句话,这让玉鲤感到心凉。

  总之王氏的命令就是无可更改的原则,而姬若在求情无数次不成功之后,只能怏怏离去,临走前好言道:“柳哥哥,你一定要保重身体,我会每天来看你的。”然后柳辰逸似乎看到监牢入口处铺着程玉轩的身影,他揽过姬若,抚慰着将她带走了。

  王氏富态的脸上,火光泫出一派昏暗的色泽,她赫然开口,悠长的声音缭绕在仍攀着栅栏的玉鲤周身。

  “程大小姐,你还不走?莫不是想要留在这里陪他?”

  玉鲤闻言,浑身一震,忙喊道:“柳公子,你赶紧赔罪认错吧,不然会一直被关下去的,这期间万一你的病——”

  “你住口!”强硬的声音迸出柳辰逸的唇,“我不会向你们这些人卑躬屈膝,也不需要你来替我设想!”

  残酷的话语,将玉鲤拍打得体无完肤。她喉间一酸,良久没能说上话来,只得垂着头,跟上王夫人离去了。

  这之后连着几日,柳辰逸都在暗无天日、条件极差的地牢中度过。幸亏他自幼修行武功术法,身体比较好,否则要是换成别人,只怕待在这地方一个时辰就会呕吐眩晕。

  但柳辰逸纵然一身傲骨,却又心知肚明,一旦自己的病情发作,只怕又是大劫一场。

  果然该来的躲不了,数日之后,那熟悉而令人厌恶的疼痛,一点点在柳辰逸的心口爬起。他瘫软在墙角,强迫自己用意志力来克服,但身体却还是不由自主的痉挛起来。

  恰巧姬若来探视他,望到这一幕,手中的饭箱咣当掉落了。

  “柳哥哥,你的宿疾又犯了?怎么办,我记得你之前曾用过一张道符来驱邪,那道符在哪?”

  柳辰逸勉强望去,牢外姬若担忧惊恐的神色,令他也很不安,答道:“黄符……尽数遗失了。”

  姬若心底骤的寒了下来,蓦地拔腿就跑,喊着:“柳哥哥你一定要坚持住,我去找玉鲤姐姐来!”

  “……若儿……别去……”

  柳辰逸气若游丝的要求,已被姬若抛诸脑后。

  救人如救火。接着,姬若气喘吁吁的把玉鲤带来了,玉鲤看上去也很是焦灼,她呵斥着侍卫们赶紧把牢门打开。待到门开了,玉鲤飞也似的冲进来。

  随着她的靠近,柳辰逸的心痛又消失的不着痕迹了。玉鲤本以为他会柔和的对自己说几句像样的话,谁料柳辰逸一开口,周围的温度便降低至冰点:“你来做什么?我落在你们手上,即便是死,也不需你来猫哭耗子!”

  姬若听不过去了,接踵而至,说:“柳哥哥,玉鲤姐姐听说你宿疾发作,可是饭都顾不上吃就过来了啊!”

  柳辰逸目光移来,失望又乞求似的道:“若儿,你当真已被这些人洗脑了吗?”

  姬若道:“柳哥哥的意思我真不明白,轩公子也好、玉鲤姐姐也罢,他们都诚心对我对你,你又怎能……”言语至此,姬若似乎比柳辰逸还失望,甚至低低的叹起气来。

  同样不是滋味的还有玉鲤,自己是真心的想保住柳辰逸的命,到头来反被他这样恶语相加。玉鲤颓然站起身来,却走向牢房的另一个角落,姗姗跪坐在老鼠横行的枯草上。

  姬若惊道:“玉鲤姐姐,你这是想干什么?”

  玉鲤道:“我不能让柳公子再有生命危险了,既然他不愿向王夫人赔罪,那我就在这里陪着他,直到王夫人回心转意。”

  柳辰逸却冷道:“你回去吧,我不想与你有什么牵扯,也不需要你。”

  哪知玉鲤竟全身颤动起来,前所未有的激动道:“从小到大我身边的人都很厉害,似都不需要我做什么。现在我可以帮到柳公子,柳公子却也视我没有用处!”

  闻言,柳辰逸如同被五雷轰顶,一时如鲠在喉,僵涩了很半天,才吃力的说着:“此处湿气太重,你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