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江湖上便流传着我们的传说

  那么久远的时光,炎淮和李钥钥像在我记忆力生着根,发着芽,长成苍天大树,为我遮风避雨。

  十二岁以前,我和父亲过着有上顿没下顿的日子,每天晚上,父亲都会迎着落日,他脖子上的红绳子,在夕阳的照耀下,融合着夕阳的颜色,出现了幻影。

  父亲抽着烟,烟雾漫过他的头发,漂远,他又在担心,明天要吃什么?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女儿也养不活,这不是个笑话吗?

  可这不怪父亲,家里的地已经被政府收缴,用来建公路,赔出来的钱也迟迟没有发到父亲手上。才让这个男人如此忧愁,背影那么悲凉。

  家里的米缸已经没用米了,可每每到第二天,他总能端出好吃的。我便把父亲当神一样仰仗。

  八岁那年,我所住的村子有一家服装工厂,我便背着父亲上班的时间,偷偷的去缝扣子,一颗扣子六分钱。

  当晚,我高兴的把三块钱交到父亲手上,我说,爸爸,你不用在担心明天吃什么了。

  父亲抬起的手又放下,他看见我小手拽紧的钱上,有星星点点的血印,然后抱着我哭,好一会儿,他才抹掉眼泪,说,爱爱,以后不需要你赚钱,你好好读书,父亲以后才能享你的福。

  那时的父亲在我身上寄予了很大的希望,永远都是他累着,也不让我过多动。

  后来,父亲去了那家服装工厂,开始缝扣子。

  多年以后,我实在很难理解,一个大老粗的男人去做女子的手工活,那是在老板的多少漫骂声,多少次针刺手心的疼,多少次返工中的历练出来的。

  十二岁以后,我的世界因为迎接着两个小朋友而来,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他们像天使降临在我身边,让我在初了亲情外,也有了友情。

  初见面时,他们笑着手牵手路过我身边。我在地上拿着石头画着我自己都不能识别的图案。听见他们的笑声,我把头埋得更低,我不敢抬头,那时的我卑微的像颗小草,平凡的如一粒尘埃。

  钥钥说,坏坏,你去看看,那个小女孩是不是睡着了?

  在炎淮没来之前,我抬头,看着钥钥,白衬衫加牛仔裤。只是牛仔裤洗的有点发白,却还是称的她那么漂亮,像一个公主。要靠近我炎淮,估计被我的动作吓到了,一动不动的看着我。我的第一印象就是,他是个可爱的小胖子。

  我说,我没有睡着。

  钥钥扬起的下巴,看不到脸,她说。没有睡觉,就跟我们去玩吧。

  她白皙的小手伸在我面前,炎淮不满的说,为什么要这个脏兮兮的小孩跟我们玩,我不喜欢她。

  钥钥白皙的小手瞬间化成伤人工具,一脑掌拍在坏坏头上,说,我喜欢。

  我想从没见过女孩子可以彪悍到这个地步,能把一个男生打的唯唯诺诺。女孩子不该迈着优雅的脚步,做只小鸟,这样才可以依人吗?那钥钥这样发展下去,会有人要吗?

  钥钥说,要那样,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不知道还有句话叫‘女人当自强’

  我只听过‘男儿当自强’对于‘女人当自强’这句话还真是我语文老师没教过我。那天晚上,我渐渐懂了,这句话原来还有这么一层意思。

  那天晚上,是我在杨家湾十二年来,最热闹的一个晚上。炎淮的哭声蔓延了整个杨家湾。

  其实,事情的起因也是因为我。

  白天,我和刚认识的两个朋友,炎淮,李钥钥,在杨家湾的田埂上,对着一颗苹果树发愁。

  炎淮自告奋勇说,我是男人吗,我爬。

  他的粗胳膊粗腿抱着苹果树的树干,开始上去,滑下来,上去滑下来,上去滑下来。

  我突然为苹果树感到好可悲,在这样的虐待下,居然还能屹立不到,又觉得自己太能想,如果苹果树在这样的虐待下就倒了,那不是夏天不能刮风,冬天不能下雪。

  我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却忽略了一点,安全,这个可爱的小胖子脚一滑,结结实实的掉在田里,砸出漂亮的水花,砸出胖子的精彩,砸出一个大坑。

  居然。。。。。居然这个小胖子没事,爬起来。一身泥的对我们笑。

  钥钥说,砸傻了吧。她上前就给坏坏一脑掌说,吓死娘了,你个兔崽子。

  其实钥钥也是被吓到了,她了她的方法表达了自己的担心和害怕。而炎淮也能心里神会。

  炎淮笑,眼里的苦涩化成泪说,钥钥我疼。

  钥钥的这一脑掌还没下去,炎淮的母亲杨朵一声吼,你个小崽子,给一姑娘这么欺负,丢我们老炎家的脸。然后拎着坏坏回家。

  我和钥钥跑的老远,看着粘在炎淮后面那只断气的泥鳅,我们哭了。

  所有当晚炎淮的哭特别让人回味,我一直都认为,他们是结交了我,才让他们这么倒霉。命运连钥钥都没有放过。

  而我,却因为结交了这两个小孩子,开始走上好运。三个人的朋友圈,变成小江湖,我们是三个小侠客。

  父亲开始给我买新衣服,给我买好吃的。

  父亲的工作越来越顺利,只是身体经不住这么大的负担,开始变瘦,本就瘦的他,看起来脸深深的陷进去一个窝。挖煤是件很辛苦的工作。

  每次我叭唧叭唧的嚼着零食时,我就问坏坏,你爸是怎么发现这条发财之路的?

  炎淮,运气好呗。

  钥钥一脑掌拍下来,抢掉我的半包薯片说,好个屁啊,靠他小妈来的运气。

  炎淮倔强的小脸,说,她才不是我小妈,我只有一个妈。说完,就晃着屁股上的肉跑了。

  对于炎淮的小妈,我也没多问,却问钥钥,你怎么老爱打他啊?我指着跑远的炎淮。

  钥钥沉默,脸色惨白。

  大概是不能说,或许是无法说,心被我触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