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安定天下 VS 儿女情长

  在梅府休养的日子,除去与明延朝夕相对,平淡祥和,柳彤还知道了高傲自信的苏囿,那是与陈鸢并称凤凰双将的凤将军,这里就是他们所带起义军的势力范围。机灵潇洒的梅玉是他们的结义兄弟,起义军的费用多是由他赞助,这座梅府就是他的产业。古灵精怪的小童名叫梅家,从婴儿起他就被陈鸢苏囿照顾,他们本是乌国末年,流离失所的孤儿,靠着陈鸢苏囿的照拂,勉强度日,苏囿少时即表现出不凡的才能,坚韧筹谋,保的这群孤儿的性命,更于两年前集结出万人的队伍,凤凰双将的名号,也越来越响,至今已是威震一方的势力。

  明延经常前来探望,同柳彤一起聊聊天,读读书,散散步,日子踏实安心,每每望及明延的背影,柳彤都莫名的感到坚实可靠,忍不住想要冲上去,抱住,靠在他肩头。让漂泊的身心可以停泊,让他遮风挡雨,一起慢慢变老。

  碧玉年华,晚风轻拂过脸庞,一盘圆月从鱼鳞般的云隙中闪出,院落里弥漫起朦胧的月光,柳彤和明延已在宅子里溜达,转足了几圈,明延似终于下定了决心,带着几分忐忑,傻傻道:“彤儿,今后让我照顾你好吗?”

  有着水到渠成的预感又有些许的无措,柳彤明亮的眸子在暗夜里熠熠生辉,短暂的静谧,两人的心情都透着紧张难捱,柳彤终是将手送至明延面前,凝视他道:“好,我认定了!”

  到底是认了什么,被高兴冲昏头脑的明延不会考虑,只是柳彤自己知道,她认定的良人就是一生一世,不管曾经付出怎样的代价,不管对方是否有过回报,爱你,只是我一个人的事情,要爱,就无怨无悔。纵使最后伤痕累累,仍可说一句,这是我一个人的爱情,与他人无由,如今不过是错爱一场。当日的左彧,自己也曾真心相待,但他放手在前,今生就缘尽于此,今日的明延,自己认定就决不相负。

  “哈哈,看来我们来得不是时候,打扰两位的雅兴了。”苏囿难得爽朗的大笑,只是这份笑透着几丝淡淡的厌恶,一闪而过,不易觉察。

  明延脸上一红,拱手道:“苏兄好”又向着旁边的丽人熟络的招呼:“鸢姐,回来了。”

  陈鸢微笑点头示意,几步上前伸手拉了柳彤,亲热道:“妹子,咱们又见面了,缘分不浅啊。”

  然后才又向着明延笑道:“哎呦,我怎么看你两手空空就想将我们妹子讨回家去?真真是打了一手的如意算盘,我看你还是好好地回去准备准备聘礼吧。”

  柳彤面皮发烫,娇嗔道:“姐姐,什么聘礼不聘礼的,我又没说要嫁他,别拿我们开玩笑啦。”

  陈鸢越发笑的暧昧,明延反应不迭,讷讷不能言,倒是苏囿开口接了话,却是半是认真半是玩笑道:“江山如画,明兄以为山河为聘如何?”

  明延的眸子明显一暗,望了柳彤一眼神情复杂,敷衍都笑了两声,算是回应。

  柳彤本来正与陈鸢低声相谈,没有留意,明延一眼望去,柳彤才似有所觉,转身莞尔道:“苏将军刚刚说什么?”

  苏囿笑而不语,一副莫测高深,陈鸢瞧了一眼,接口道:“没什么,他跟明兄弟开玩笑呢。”又掩嘴轻笑道:“得了,咱们姐妹另找地方好好讲讲私房话,不跟他们这些男人们靠在一起了。”说完就硬拽了柳彤离去。

  目送两女相伴离去,苏囿似笑非笑,望向明延道:“怎么?美人在侧,明兄就要乐不思蜀了吗?”

  明延浑身一震,掩饰道:“苏兄莫要拿我打趣了,这难道是要撵我走不成?”

  苏囿眸子精光一闪,心中冷笑,不想纠缠,面上端端正正,深施一礼:“殿下说笑了,苏囿岂敢。”

  明延连忙用手去搀,苦笑不已:“早知道瞒不过苏兄,不必多礼。那个所谓的皇子应该身处王宫,如今站在你面前的只是明延。”

  苏囿不可置否,想要出言讥讽,还是默了默,隐了戾气,语气落寞,道:“苏某也知明兄无意权位,只是明兄可曾想过,你的痛苦只在于束缚彷徨,而很多的人为了一口饱饭就可以做什么事,如今战乱四起,黎民百姓深受其害,君不见赤地千里,人烟断绝,易子而食,君在其位,焉何不谋其政!!”

  少时的疾苦,让苏囿对此深恶痛绝,即使城府已深,说到此,也是越说越激动,最后几句已赤红了双眼,掷地有声。

  明延惶恐垂了头,羞愧难当,半晌,喃喃道:“苏兄教训的是,只是,明延无能,怕是担不起这结束乱世,安定天下的重任,贸然应承,反是累了苍生。”顿了顿,又真诚道:“苏兄大志,或可担承。”

  苏囿苦笑不得,这倒是直接将问题推了回来,但是明延并不似城府颇深之人,这话发自内心,没有恭维试探,又觉得有些得意,他默了默,静下心继续劝道:“明兄差矣,乌国虽败,仍是正统,明兄登高一呼,自有志士能人追随,苏囿又怎能相比,鄙人不才,倒愿效犬马之劳。”

  明延惶恐避让,喏喏道:“苏兄这是做甚,折煞小弟了。”继而可怜兮兮道:“苏兄,莫要再逼我了,我是不会回王宫的。”

  明延虽然性情温和,于此事却极为固执,眼看并无转机,苏囿心下诽谤,耐下性子,眼盼流转,诱惑道:“明兄,既然对柳姑娘心仪,也应为其考虑,虽说在下这里暂时安全,明兄一天不回王宫,终是四面楚歌,明兄难道忍心将柳姑娘之于险地?”

  明延微愣,眼神飘忽不定,终是叹了口气,道:“苏兄,你再容我想想。”

  苏囿总算舒了口气,也不再紧逼,笑道:“来来,咱们兄弟把酒言欢。”

  明延强作笑颜,陪了去了,喝到酣处,苏囿俊脸红润,似是自语:“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