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夜晚，两人都是在公司里过的。
第二天天刚亮的时候张允晨就把小九给硬是拉了起来，估计是换了地方睡觉的原因，小九昨晚睡得都不是很好，迷迷糊糊的洗完脸刷完牙梳好头又迷迷糊糊的被他拉去了医院，在去医院的路上，小九又趴在他腿上小憩了一会儿，直到到了医院后，她才渐渐清醒过来。
小九看着身旁把自己包裹的跟蒙面侠客似的张允晨，先是吓了一跳，过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来，皱着小脸儿，小心翼翼的叫了声：“老公？”
“嗯。”
张允晨点了点头，他昨晚打电话听林医生说，拍胃镜最好是要他在外面陪着小九比较好，因为林医生怕自己到时候招架不住小九那折腾劲儿。张允晨了然，虽然他没拍过，但想来拍胃镜也肯定不是多舒服的事儿。
小九抬头看了看略显空旷的走廊，陌生的环境让她感觉有些恐惧，连忙团的跟个小虾米似的凑到张允晨身边，悄悄问道：“老公，我们这是在哪儿啊？”
张允晨不冷不淡的应了声：“医院。”
“哦。”小九过了三秒才反应过来，瞪大了美眸跟吃了一只苍蝇似的，惊呼，“医院！？”
张允晨点头，没有什么反应。
小九脸上霎时间褪尽了血色，二话不说就从座椅上站起来准备开溜，可是却被张允晨从背后跟拎小鸡儿似的揪住了脖子后面的领口，揪了起来，又重重的放回了座椅上。
“你干嘛去？”
小九苦着一张脸，揉着被摔得发疼的小屁股，委屈的嘟囔：“我不想打针……”
“不用打针。”
“那我也不要进去。”
先不说打针疼，光是想想那些穿白大褂的医生，她心里就产生无比的恐惧，天生的一样。
张允晨也不跟她来硬的，怕她跑掉了似的，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凑近她，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轻萦绕：“那你还想不想听秘密？”
“想……”小九点了点头。
比起拍胃镜来，她更喜欢听秘密。
张允晨满意的点了点头，大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她的后背：“那就乖乖待在这里，再等一会儿，下一个就是你了。”
下一个！？
小九闻言心里猛地咯噔一声，怎么这么快，她还没准备好！
既然她没拍过胃镜，那也没什么好怕的，对前所未知的东西充满的好奇心，反而有些激动，或者说是紧张，在短短的等待中，不停的抖腿抖腿抖腿，时不时的朝里面张望着，心跳如雷。
过了大概五六分钟，一个小男孩哭的歇斯底里的从房间里跑了出来，哭泣声和尖叫声加在一起格外刺耳。
“哇——妈妈，妈妈！！”
小九看着那小男孩儿莫名的出了神。
他的嘴角还挂着一些透明液体，看上去很恶心，小孩儿哭的脸都憋红了，张牙舞爪的在他母亲面前撒泼打诨，仿佛刚刚经历了多么可怕的事情一样。
对于拍胃镜的紧张和好奇，现在更多了抹恐惧。
小九吓得手不停哆嗦，她抬手揪了揪张允晨的衣角，连声音都在若有若无的颤抖：“老公……我有点儿害怕，我出来会不会跟他一样了？”
张允晨看着那男孩儿出来的模样，心里也是懵了一瞬。他刚刚可是看着他一蹦一跳的进去的，脸上别提多高兴了，怎么一出来就成了这幅模样？
心里惊讶是惊讶，但他却将面部表情掩饰的很好，墨眸中始终波澜无惊，不带一抹慌乱。
“002号易九请到肠胃科3号房间就诊。”
系统音响正在叫小九的名字了。
小九被这冷不丁冒出来的机械女声吓得浑身一哆嗦，眼神里恐惧更深，抓着他衣服不敢松手。
张允晨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手背，仿佛这是很正常的事儿，不紧不慢的解释着：
“他是小孩子哭闹很正常，你都多大了。没事儿的，我在外面等着你，过程很简单的，一会儿就好。”
系统音响又响了一遍，小九知道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毕竟到最后胃疼的还是她。仿佛下了多么艰难的决定似的，她一咬银牙腾地站起身来，眼神恍恍惚惚的望着张允晨，贝齿轻咬着下唇，非常认真的叮嘱：“那，那说好了，老公可不许走。”
张允晨重重的点了点头：“我不走，你快点儿去吧。”
—
五分钟……
十分钟……
十五分钟……
张允晨时不时低头看着手表，眉心越拧越紧，心里开始着急。
他记得那小男孩出来明明只用了十分钟，可是他等小九出来等了十五分钟了，却还不见个人影儿。
就在他心急如焚的时候，三号房间的门突然被一双葱白的小手推开，紧接着小九披头散发的跟个女鬼似的从房间里颤颤巍巍的走了出来，她手臂上全部都是自己挠出来的红痕，狰狞吓人，原本白里透红的小脸儿此刻仿佛被人抽干了精血一样，苍白的不像话。
张允晨瞠目结舌，被她这幅模样给吓到了。
小九都不知道自己在那十几分钟里是怎么熬过来的，只知道她现在对医院的恐惧已经更上一层楼！
她在看到张允晨的那一刻，红肿的眼眶里再次漫上朦胧的雾气，一噘嘴，不由自主的哭了。
“老公……”
—
小九进去后，像是做手术似的，先签了字。
她看着那手术台上闪着森冷白光的手术用具，腿就一直抖抖抖，那医生递过来一杯透明液体，让她含着。她也没多想，一下子就全吸了进去，结果那玩意儿苦的跟黄连似的，还发涩，她下意识的就像全部吐掉。可是在医生的耐心劝说下，她最后还是忍着难受咽了下去，小脸儿已经皱成了一团。
按照医生的指示，她脱掉鞋侧躺在床上，蜷起腿。医生又在她嘴巴下方放了一个托盘，她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紧接着医生让她咬住一个牙托，以防她在手术过程中闭了嘴。
小九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只是左看看，右看看，心里紧张的不行，只祈祷着赶紧结束这一切。
突然，医生拿起了一个管子，有两根手指似的那么粗，前面还闪着又红又蓝的光，照的她睁不开眼。紧接着那医生竟然把那长长的管子塞进了她的嘴里！
小九的眸子瞬间睁得老大，心里着急的想要阻止，结果却发不出声音来，只有咿咿呀呀的怪叫声。
那又粗又长的管子塞到她嘴里后还没罢休，竟径直的朝她的咽喉和食道入侵。
想吐！
咽喉受到刺激，强烈的干呕感觉袭来，恶心的想吐。
这是她唯一的感受，口水不由自主的往外流。她现在才知道原来放在嘴巴下面的小托盘是用来接呕吐物的。
小九下意识的产生抵抗，往外吐那个管子。医生感受到了阻碍，也不敢硬来，暂时停止了手上的动作，耐心的安抚小九的情绪，并引导着她配合手术。
“别害怕，深呼吸，不要往外吐，尽量试着将它吞下去。”
吞？
小九也不想受罪，连忙配合着医生做了几下吞咽的动作，管子顺利的通过她的咽喉到达了食道，硬物堵在胸口，窒息的感觉瞬间席卷了大脑，可是那管子依旧不断往下，她简直无法呼吸了。
不做了不做了，她不做了，这什么玩意儿太难受了！
小九挣扎着想要从床上下来，一旁的护士见状连慢上前压制住她的手脚，让她无法动弹。
她只能用右手使劲儿的掐左手臂，拼命地忍着。此时，她真怀疑自己会不会直接死在这张床上。
可是，她没想到这不过只是开始。
管子进了食道到达胃里，稍稍舒服了些，小九感觉自己瞬间活过来了。可是还不等她歇一会儿，医生开始往管子里打气。
胃里一阵的翻江倒海，她忍不住吐了又吐，简直吐的地老天荒，可就是吐不出那罪魁祸首来，脑袋里也开始有些发晕，不停的翻白眼儿。
手脚不受控制的不停发抖，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这哪是看病，分明就是虐待！
小九抬手就要将那管子给扯出来，一旁护士眼疾手快的制止了她的动作。
“呜呜——”
受到了压制，小九一拧眉头，反抗的更厉害了，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淌，嘴巴里咿咿呀呀的却说不出话来，伸出手却没办法阻止，她从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还要无力。
“小姐，你再坚持一下，再过一会儿就好了。”护士仿佛看惯了她这样的病人，不急不躁的，手劲儿却很大。
坚持？
不要不要，她坚持不下去了，她感觉自己就要被这玩意儿给折腾死了。
在她不停地闹腾反抗中，手术也被拖了好一会儿时间，但见她逐渐没了力气安分下来后，医生那始终清冷不疾不徐的嗓音清晰的从头上再次传来，没有丝毫要停下的意思。
“开始取活组织。”
医生拿过一根长长的带着钩子的管子伸进去，她能明显感觉到胃部被揪了一下，再接着，医生又说到：
“好了，开始拔出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