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祸起,灭族之事无可避

  百里屠苏想过,欧阳少恭心里最想要的就是真挚的情感,他最痛苦的就是被人当作怪物。若是像巽芳公主一样,不论他的另一面,对他依旧不离不弃。

  不管是爱情,友情,还是亲情,这就是欧阳少恭最想要的,被人看到黑暗的一面,渡魂又如何?不就是换个一种方式活着,他只为活而已。一遍一遍的被人叫作怪物,这谁能够不疯?

  可这也是人之常情,就算是自己也是如此吧,若是以前小时候,看到这样的欧阳少恭,也会唤他作怪物吧……

  我们都有着相同的地方,灭族之祸的变故,让自己也与他相同,也被唤作怪物,我也有不甘心,也有怨恨啊!我也希望被人当作普通人,希望被人关心……

  若是可以,我只希望做一个平平凡凡的普通人,过着简简单单的日子,这只是我的妄想而已,永远也不可能……

  少恭,你愿意与我相伴么?

  “谷内是否出了事?最近看到你的族人总是心事重重。”

  说着看向百里屠苏的眸子流露出关切的眼神,百里屠苏看见欧阳少恭的眼神,微微拧眉。

  这关心

  怕也是假的。

  少恭,你的心思我猜不透,亦不愿去猜……

  “也没有什么事……”

  百里屠苏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后面的声音传来。

  “啊——”

  惨叫声连绵不断,百里屠苏转身一看。天空之中突然出现无数的黑衣鬼面人,像乌鸦一般。一个个迅速落地,展开了一场血腥的屠杀……

  欧阳少恭眼神一望,心中一沉,眸子里的笑意与关切顿时消失,只剩下一片漠然。冷冽的目光扫视着眼前的场面,没有任何动作。

  这么快就来了,真是碍事。

  欧阳少恭本来还想与百里屠苏多相处几日,可就在这个时候,这些碍事的人出现,欧阳少恭的好心情自然也就被破坏了,欧阳少恭也就恨上那个幕后之人。

  欧阳少恭的嘴角勾起,墨黑色的眼眸里笑意浓烈,饶有兴致的看着此番场景。

  如此快就出现,真是让人出乎意料,真是……令人兴奋啊……

  可惜百里屠苏没有看到欧阳少恭此番情景,不然肯定知道这是欧阳少恭心里愤怒……

  乌蒙灵谷的族人也奋力抵抗,可没有起到没什么效果,在鬼面人的刀剑之中一个个的倒下,赤红红的鲜血流出,满地被血色弥漫,倒下的人断肢缺腿,身上更是血迹斑斑,空气中一阵浓烈的血腥味散发出来。

  百里屠苏嗅到血腥的味道,反应过来,当即想到韩休宁,也就没有看到欧阳少恭的表情,没在理会欧阳少恭,立刻向冰炎洞的方向跑去。嘴里还念叨。

  “娘?!”

  欧阳少恭望着百里屠苏的背影,心里更是恨那个幕后之人。

  “云溪,我与你一起去。”

  说完,就站起身来,雪白的袖袍一挥,纯阳琴顿时消失在原地。便跟上百里屠苏的脚步。百里屠苏一边跑着,一边避开鬼面人的攻击,而欧阳少恭在百里屠苏后面不远处,一个老人看到百里屠苏跑了过来,心里顿时焦急起来,一边对抗鬼面人,急忙说道:

  “云溪,快走!”

  但百里屠苏充耳不闻,依然向冰炎洞的方向跑去,那个老人只好放弃,眼睛一瞄,看到在百里屠苏身后的欧阳少恭。

  “欧阳公子,你快带云溪啊——”

  说话的空档,让鬼面人有机可乘,老人立刻被砍了一刀,鲜血四溅,百里屠苏停下脚步,回头向老人的方向跑来,看到血流不止的老人。可老人还在抵抗鬼面人,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给别人逃离的机会。

  “秋爷爷——”

  声音撕裂无际,惊得群鸟四处乱窜。百里屠苏却突然停下,世界忽然间变得猩红,往事无比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前世被屠的族人,亲手焚烧母亲的痛苦,琴川百姓化为焦冥……

  所有的情绪,堆积在心底的仇恨与愧疚,在重生后看见活生生的他们时,便更加鲜明起来。

  重生是什么?

  重得到一次生命,预知未来之事,亲情,友情重新得到,遗憾之事可以改变……

  重生是好事么?他问。空寂之中无人回答,一年前重生,欣喜之后便是寂然。

  太多事情刻在了灵魂上,不灭的痕迹永远也不会消除。仿佛一场梦,镜中花水中月。

  一日再树林之中练习天庸城的基础剑法,剑身轻快,身形仿佛如影子一般,心绪逐渐沉入剑法之中,舞完后却无知觉地唤——

  “少恭……”

  连他自己也是愕然。

  从心底里希望这虚假的回忆是真的,可没有比他更加清楚真假了,他是他的半身,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重生后的第一次见面,那是一个初识的少恭,还是如前世一般温柔的笑容,儒雅有礼的浊世佳公子。可他的心里却是一条条的阴毒心计。

  邀他入谷,心里清楚是引入一条毒蛇,却依然如此决定。他韩云溪如何敢说这全是为了族人安危?难道没有一丝异想?他仍是希望那个人真的洁白如暇的啊……

  他如此的相信着……灭族之灾却仍然发生了,重生是什么?重生就是将心撕裂的疼痛再次经受一遍!

  他明明将他留在谷中,并日夜不离的监视着,可终究没有阻止得了他。

  不甘!不甘!

  他也不甘啊!

  再一次眼睁睁地看着族人被屠而完全无法阻止,鲜血涂遍山谷,尸骸遍布,这样的痛楚他竟要再受一次,如何甘心,他如何甘心呐!

  一开始就应该杀了他,了结了他就不会生出如此多的事端!

  心里猛然之间愤怒起来,世界的血色更加浓烈,他闻到了浓得散不开的血腥味道。

  记忆与现实的重叠混合……

  众人厮杀刀剑相撞发出‘锵锵’声响。

  忽然间所有人的动作都停止下来,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汇聚一处,身体都微微地颤栗。

  压迫,那是一种无法忽略的力量。

  “云溪?!”

  欧阳少恭本想回答那老人的话语,却感应到百里屠苏身上的煞气大发。猛然将目光扫向百里屠苏,只见百里屠苏微低着头,身体微微颤抖,丝丝缕缕的黑气从体内散出,环绕在身体周围,那股无法忽略的压迫着众人的气息竟是从他身上散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