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岁从马车上下来,嘴角带着笑容,看上去心情不错,他走过来熟稔的拉住楚欢的手,在冬儿有些诧异的目光下进了府。
……
御殊看到这,用手扫去石板上的图案。
“她怎么有脸来许那种愿望。”
重重拍了下桌子,御殊说的是夜芙,如若不知道楚欢的真面目,她还真要为这段爱情所感动。
“她不想放过……楚辞岁。”
阿樱收拾好桌子上的东西,指尖触及到那冰凉的石器,眸光微沉,“来阿姐这想要得到所谓爱情的姑娘,也不少吧?这比那蛊虫还要厉害呢。”
沉默片刻,御殊轻笑一声,“把这花灵给叙阳带过去。”
老乞丐又一次出现,比在沈葵儿的记忆中,好像更多了几分鬼魅之气。看越枫林的记忆时,御殊就很在意那个仙风道骨的老道士。药人,各类毒药,本以为都是出自他一人之手,没想到是个偷东西的贼。
“长生。”
御殊喃喃自语,夜芙的前世,也就是秦慕容的记忆中,老道士才偷着了东西四处逃窜,南漓来拜访时,就提到过了长生药。
白俞风在边关崭露头角,也不过前几年的事情,那会老道士还活着,看上去精神状态也不错。
“没准世上真的有长生药。”
“托人去打听打听。”
察觉到店门外有人,御殊忙开了石屋的门出去,叙阳不知怎么的,站在店门前兜着圈子,不知道想进还是不想进。
“你可出来了。”
叙阳见到御殊,快步走来,踏向门槛时仿佛被一道无形屏障阻拦,硬生生被弹了回去。
御殊倒是能看见暗黄色的屏障,叙阳的动作显得合情合理,但在阿樱和路人看来,就有些神经质了。
“阿姐?”
阿樱见叙阳不断上前,又不断退回去,奇怪的滑稽举动让她心里害怕起来。
“没事。”御殊说着,她不知道屏障是御家哪位族人布置的,但烦人精进不来,她也起了戏耍的心思,站定没有解开屏障的心思,挑眉问道:“有什么事。”
叙阳从袖子里摸出一枚花灵,是品阶第二等的红色品质,依稀能辨认出,里面是一朵梅花。
“这个人,也没来过我的店里,想知道我是如何得到这花灵的吗?”
露出几分志在必得的笑容,叙阳双手环胸,一副今天非进群芳髓不可的样子。
御殊的确有点东西,真要伸手解开屏障,一道清丽女声传来,“不可。”
“御凝。”
有些失神的唤道,被称作御凝的女子穿着和阿樱一样颜色的冬服,眉眼与御殊有几分相似。
“这么多年没见了,可有想我?”
御凝撒娇似的回道,视线却在阿樱身上打转。
阿樱后退一步,避开她的视线。
“你怎么从族里出来了?”
御家族人分散在大陆各个地方,但嫡系族群,除了像御殊这样继承群芳髓的,其他人皆不可随意离族,而离开的旁系,也不能随意回来。
秘境如果出入的人多了,到头来也不算是秘境了,万一被外人发现,也是不小的麻烦。
“调查一件事情,你应该也注意到了吧。”
御凝手指一点,结界又加强,叙阳这次直接被弹倒在地。
对方的咒术造诣远远高于自己,叙阳也不敢硬闯了,“我和御殊原本就商定好的,情报互换。”
他又从袖子里掏出一枚紫色花灵,御殊的视线不由落在他那宽大的袖子上,到底装了些什么东西?
“行了行了,引魂术是不是,就你那点小伎俩,放到我这还不够看的,我十年前就学会的术,你现在拿到这来卖弄,丢人现眼。”
御凝脸上毫不掩饰嘲讽的笑容。
叙阳被她说中了,也不恼,如果是御家单子名的嫡系,他可是招惹不起的。御家多少年的根基,叙家这样中途分出来的旁支,目前是比不上。
“我说的是那个老乞丐……”
“我已经查处她的身份了。”
叙阳话还没说完,御凝就打断,察觉到对方眼中闪过的惊异,唇角勾起笑容,“这是我们御家的事情,您,请回吧。”
像是一只高傲的白天鹅,御凝素来看不上叙家人,就是个上不了台面的旁支,还敢在楚京开店抢生意。
“那给我们叙家造成的损失,如何赔偿?”
叙阳摇着折扇,脸皮厚如他,此时也应付不来如此娇蛮的御凝,之间对方轻哼一声,鼻孔正对着他。
“损失?你们家就是个搅屎棍有什么损失?退一万步讲,就算你们有损失,先把御家的咒术书籍统统都还回来再谈。”
这下子叙阳说不出话来,视线冷冷扫过一旁看戏的御殊,“告辞。”
“御殊你看,说不过就跑,叙家人就这德行,迟早我得让他们把拿走的东西都吐出来!”
“知道你的厉害了。”
御殊无奈笑道,看着叙阳愤怒离去的背影,有点幸灾乐祸。
“这样的人啊,就得这样教训才是,你态度稍微软和一点,他就觉得自己厉害的不得了。”
“说正题吧。”御殊正了正神色,“不过话说回来,还是因为小时候那件事讨厌叙家,那会你也就十几岁吧。”
以前的群芳髓里,店主是御殊的奶奶,御殊御凝还有住在附近的顾昙,以及逝去多年的宋萧棠,常在店里玩耍。
御殊奶奶最会讲故事,但最喜欢听的,确实御凝,血统最纯真的嫡系血脉御殊,对这些故事并不感兴趣。
那会叙家的店铺里,除了叙阳,还有个小男孩,生了张比蜂蜜还甜的小嘴,把御凝哄得是七荤八素的。
当所有人以为御家叙家要联姻的时候,叙家的小男孩,把到手的御凝抛弃,又找了别家的小姑娘,现在孩子都有好几个了。
从那以后,御凝就回了秘境,知道御殊奶奶去世,御殊继承群芳髓的那天,才出现。
“那个人渣。”
御凝咬牙切齿,重重捶了下桌子,“你也别取笑我了,都过去这么久了。”
“倒是你。”御凝压低声音再次开口,“你都快三十了吧。”
“我又没有你心里不清楚?”
御殊佯怒道,打了一下御凝后背。
“倒是和宋姐姐许久没见了,我倒是好奇,你们怎么生出来孩子的。”
御凝笑着,走上前去握住阿樱的小手,眼睛闪过晦暗不明的光芒,“这眉眼,跟宋姐姐一模一样。”
沉默着没有说话,御殊神色冷下来,心知御凝是故意提及宋萧棠,故意说给阿樱听。
“小姑娘,告诉我,你认识宋萧棠吗?”
阿樱愣住,怔怔看着御凝的眼睛,仿佛带着某种迷幻色彩,她一不小心就身陷进去。
“不认识。”
张嘴老实回答,御凝有些失望。
“把咒术解开。”
御殊沉声说道,“说整体,别在我的店里用那些乱七八糟的咒术。”
“什么嘛,还不是你先提气小时候的事情?”
御凝说着,解开在阿樱身上施加的咒术,小姑娘眼中神采恢复,完全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阿姐?”
她走上去想要拉御殊的衣角,御殊不知是在御凝面前做戏还是怎样,直接把小姑娘抱了起来,亲吻她的额头,“没事,你先回房去,这是我的堂妹,我和她有事情商议。”
对御殊忽冷忽热的态度已经习惯,阿樱乖巧的应了声,下去回了房间,顺带关上了门。
“还真是瑕疵必报。”
御殊拉了把椅子坐下,“别提宋萧棠了,过去这么久的事情了。”
“堂姐知道我现在是做什么的吗?”
御凝坐在御殊对面,拿起桌上打磨了一半的玉石把玩着,“我现在的工作,就是看着你们这些人有没有滥用能力,你想要什么,你在打听些什么,瞒不过我。”
“没想到你人在秘境内,耳朵眼睛倒是机敏的很。”御殊笑道,“我想救宋萧棠,无论用什么方法。上古文字你钻研透了吗?告诉我复活死人的方法。”
她站起身来,紧紧盯着御凝的眼睛。
“比起这个,我们不是要说那个老乞丐?”
御凝转过头不去看她,即使不是御家人,宋萧棠在群芳髓生活的时间比她这个嫡系都长,也比任何人陪伴御殊的时间都长。
“我不想知道什么老乞丐?她是我妻子吗把她揪出来了又能怎样,宋萧棠能回来吗?”
御殊声音猛地拔高,双目赤红着。
赶在她情绪变激动之前,御凝往阿樱所在的房间布置下一道隔音屏障。
御凝轻轻摇了摇头,“作为群芳髓的店主,你现在的模样很危险,这是来自一个资深监管者的看法。”
“我想要宋萧棠活过来。”
话音里带了哭腔,御殊垂下头,像个犯错的小孩子,“她因我而死。”
“她心里是愿意的。”
“我看着她的灵魂一点点消散,一点点化作飞灰,前一秒她还对我笑颦如花,下一刻就不复存在,我无能为力,什么也做不了。”
“我连下一世的机会都没有了,她消失了,彻彻底底不复存在。”
“我无数次想要毁了这家店,我一步步坐上现在的位置,牺牲了多少无辜的性命,你可知?”
“直到现在,我还坐在这苟延残喘,我害死了好多人了,害死了我的妻子,最后还让我的堂妹为我的事情为难。”
御凝听着她一连串的话,苦笑道:“我倒是没事,长老那边我全都能瞒住,关于宋萧棠的消息,我全都封锁住了。斯人已逝,堂姐,你这样下去不行。”
御殊不断的在打听上古文字上记录的复活咒术,如果让她知道内容,利用群芳髓店主的身份,绝对能轻而易举的完成这阴狠毒辣的咒术。如果让长老们知道,就算是群芳髓的下一任店主不是纯正的嫡系血脉,也会杀了御殊。
“行或不行?让他们换个店主吧,我不当了,我看你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这是你说不当就不当的?你姓御,也知道多少人为了你而死,也知道有多少人希望你死,所以继续活着啊,你这样轻易的死掉,为救你而死的宋萧棠,该有多痛苦。”
“我心知肚明,宋萧棠会觉得痛苦,她会白死,这是支撑我八年来独自一人活着的理由。正因如此,我承受着什么,你可能体会到?”
御殊拭干眼泪,“行了,你可以说那个老乞丐了。”
御凝此时倒显得犹豫起来,“一会说吧,你情绪不稳定。”
“你有病啊。”
原本火急火燎的想要说,现在又不说了,这是把人当猴耍。
御殊皱起眉头,她也不急在这一会,安生点也好。
“我好不容易来一次,你就没有其他要表示表示的?”
御凝疯狂暗示,在秘境,食物大多是蔬菜,没有什么油水,难得出来一次,为了查老乞丐的身份忙得不可开交,现在得出空来了,御凝开始馋一些民间小吃了。
“御老板,我家小姐的簪子好了吗?”
门口站这个穿着讲究的丫鬟,一看就是大户人家所出。
一看是客人,御殊垂下眼睑,隐藏起泛红的眼眶,打开身后的柜子,取出一枚制作精良的发簪。
红色透明玉石,被打磨成簪子的形状,上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花朵纹路。
“店主帮忙装个盒子吧,这是我家小姐要送人的。”
御殊眉头皱的更紧,将柜子里最后一个盒子拿出来,铺上柔软的绸缎装好。
婢女出手阔绰,递过来一锭黄金,御殊没有接,看向御凝。
“你这老毛病倒是保留的挺久。”
御凝会意,接过金子,自然而然的装进自己的腰包。
御殊不知道是咋回事,从小到大,就是不碰钱,别人给或是给别人,都会假他人之手。
“还回来。”
御殊拽着御凝的衣服,想要伸手直接抢来,又嫌钱上的污秽污染了自己的手,这样的话,触碰花灵,打磨玉石的时候,也会污染那些东西。
“你看你这样,我远道而来,不请我吃点东西就对我这个态度,别忘了我还带着重要的情报,还帮你赶走了叙家那个居心叵测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