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洞府

  此时西沉之海成了完全无主之物了,可白小玄不知如何将其收为所有。他必须成为西沉之海的主人,才能运转掌控它,解除向皓宇三人的幻境之困。

  白小玄从后院又往前院逐一去每个房间查看了一遍,没找到什么机关或者中枢。忽然他灵光一闪,直奔刚刚上岛时看到的那块刻有“西沉之海”四字的石碑,然后就像开启储物戒指和储物袋一样,将手指精血滴到石碑上。

  立刻一道光符从石碑中射出,直冲白小玄印堂识海。他的脑海中立刻显现出西沉之海每个角落的景象,见到之前紫月在药田吹走的玉笛落在树下的花间,他心念一动,玉笛立刻出现在他手中。

  近看这玉笛,才发觉它看起来像一截竹节,但似竹非竹,似玉非玉,坚硬异常。想来也是修真界罕见的植物所制吧。白小玄左看右看,研究了一番后,便收起。

  白小玄成为了西沉之海的新主人,他心念一动,这个空间的一切都如他所想。向皓宇和何氏姐妹从幻境中解脱出来,三人松开手,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相互望了望。

  连向皓宇这等厚脸皮之人,也难得有些脸红。他站起身来,四下望了望。

  何田田醒来之后,竟难得地安静,没有再缠着白小玄。何涟青也有些不太自然,似是有些回避着向皓宇。

  朱檀已经迫不及待地变成说书人,将刚刚发生的事情讲给向皓宇和何氏姐妹听。

  看向皓宇和何氏姐妹这一副心里有鬼的样子,白小玄暗暗猜测应该与幻境中他们三人经历有关。

  不过他此刻心急如焚地想要赶回方语身边,用固魂珠救回方语,所以也没多想。白小玄见大家都完好无损,而向皓宇非要自己去山顶宅院里逛逛,其他四女也想多留在这里待着。于是他一人出了西沉之海,出现在巨石森林。

  而西沉之海就如一粒微尘,紧随他身边。只要他心念一动,随时都能进入其中,“这倒是个不错的逃命法子。”

  白小玄回到边石村,向蓝心蕙和蓝朴生道别,虽然他俩奇怪为何只剩白小玄一人,不过也没多问。

  蓝心蕙见白小玄要走,心中不知为何生出许多复杂的情愫。

  她的母亲乃是上一任圣女,结识了一位途径此地的神秘男子后,两人相恋,私定终身,而后那名神秘男子提到说什么珠子,离开了边石村。她母亲那时已怀了孩子,苦苦等待,直到生下蓝心蕙时难产而亡之时,那个负心男子都再也没有出现过。

  那日在神庙,虽然蓝心蕙告诉了白小玄他们族祭拜的神灵是鸑鷟,却没有告诉他,青鸾属风,朱雀属火,鹓雏属光,鸿鹄属水,鸑鷟属电。

  蓝心蕙继承了母亲的电系法术天赋,所以才能继任这一代圣女。而蓝心蕙发现自己还多了一项族人都没有的能力,这也许是来自她的父亲——那个从未谋面的负心汉的血脉吧。

  蓝心蕙望着白小玄修长挺拔的背影渐行渐远,心里却在想着是不是母亲当年也是遇到了这样一个完美得让人无法拒绝的男人,所以才会义无反顾地爱他等他。

  然而自己乃是族中圣女,圣女的命运要么孤独万世,要么就像自己的母亲一样短暂凄凉。

  蓝心蕙深深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是怎样。

  白小玄一人就简单多了,瞬移到机场买了最快的航班飞回江城。

  到了江城普元寺外的山中,白小玄将西沉之海中的众人唤出。原本是想向何氏姐妹道别,送她俩离开。但何田田一改常态、扭扭捏捏地不肯走,何涟青似乎也想跟着一起,她说:“家祖与善渊大师有些交情,既然已经来到普元寺外,我和田田就一同进去拜见一下大师吧。”

  白小玄见何氏姐妹坚持,便带着一行人一起走进普元寺。石知凡似乎不在寺中,是另一位小和尚引路,带他们去见善渊大师。善渊大师一直没有闭关,时常去问心镜中看望方语。

  众人在禅房中见到善渊大师,白小玄向善渊大师问好之后,何氏姐妹也上前磕头行礼。不过善渊大师并没有问她们怎么和白小玄在一起。

  白小玄简单地讲述了星陨古墟的经过,以及南疆之行在西沉之海中破除幻境、而后见到紫月的过程。

  当白小玄讲到西沉之海幻境中最终投身火海,与方语一同赴死的情节时,何田田深情地望着白小玄,提到方语的白小玄眼睛是亮亮的,神色坚定又笃定。

  之前只听到白小玄说要寻固魂珠救一个对他很重要的人,而此时更是证明了方语不仅是对白小玄很重要的人,更是愿意生死相随的爱人。何田田神色有些黯然。

  善渊大师听到西沉散人为救道侣最终身死道消的结局,不禁唏嘘:“西沉散人真是至情至性之人。白施主,刚刚你说西沉之海的幻境中,最后你是决定自己放弃生命,然后就出了幻境,对吗?”

  “嗯,是的。好在这个幻境并不是刀山火海,没有什么杀机。”白小玄感慨道。

  “你错了,白施主。修真修真,最难的是修心。幻境中考验的就是人心。修道者无一不是为求长生,为求逆天改命。你想想,若其他修士进入西沉之海,堕入幻境后他们怎会愿意放弃自己的生命?若他们不愿意赴死,最终是不是就被困在幻境中消亡?也就只有你跟西沉散人会做出同样的选择,所以才能从破幻而出。”

  白小玄听完,连连点头,想想当时若是自己未能及时破除幻境,可能最后就溺死在那茫茫深海中了,或者也许这几百年间也有其他修真者找到过西沉之海,却过不了幻境的考验,死在其中也未可知——白小玄想想倒也是幸运了。

  见向皓宇、何氏姐妹和桃朱二女听到修心之说之后皆若有所思的样子,善渊大师继续点拨道:“不过修心之道,并不是唯一的,没有对错好坏之分。追求长生、追求强大、守护家人、保卫爱情,这些都是修心之道。

  修道之人要做的,便是信仰自己的道、坚定自己的道、证明自己的道。越是修炼到高阶的境界,不单是依靠修为上的提升,更重要的是心境上的突破。”

  白小玄几人均是认真听从善渊大师的教导,开始思考自己的修真之道。

  尤其是何氏姐妹,两人修行资质上佳,只是神州大地上灵气匮乏,所以修行艰难。此行跟着去西沉之海,在灵气充沛的岛上修炼了短短时日,修为增长极快,此刻听善渊大师讲解修行之道,一时间似有明悟。两人低眉垂目,打坐于椅子上,进入定境,身上像披了层金光。

  “看来这两位何姑娘要结金丹了。”善渊大师欣慰地点了点头,给她俩布下结界。而后转头对白小玄说道:“白施主,你既已拿到固魂珠,我们现在就去问心镜中试一试吧。”

  白小玄点头称是,除了何氏姐妹外,众人跟随善渊大师进入问心镜中。方语仍如熟睡一般,躺在白玉床上。白小玄拿出散发着黑白两色光芒的固魂珠,递给善渊大师。

  善渊大师接过之后,仔细研究了一番,而后问道:“白施主,你在西沉之海可有发现有关固魂珠的使用之法?”

  白小玄摇摇头,道:“没有,紫月前辈也不知道,我是尝试用佛门往生咒解脱了紫月前辈的魂魄束缚。但不知如何反其道而使之。大师可知?”

  善渊大师端详着固魂珠,说道:“我以前从未见过此物,只是听师祖提到过,西沉散人当年去过地府,我怀疑这固魂珠乃鬼族之物。”

  “鬼族?”众人皆面面相觑。

  这一界中的三族,人族和妖族都是生活在神州大地上,而鬼族生活在地府,极为神秘,基本上与其他两族没有任何交流,当年的人族妖族大战,鬼族也是置身事外。

  “大师,您的意思是我们要去地府寻找固魂珠使用之法吗?”白小玄问道。

  “我们先试试其他方法,若是都不能奏效再说。”善渊大师比较谨慎,将固魂珠放置在方语胸前,而后盘坐起来,开始尝试起来。从菩提心经到大般若心咒,尝试了数十种佛门法咒口诀,都无法顺利催动固魂珠。唯有试到地藏菩萨本愿经时,固魂珠发出了一阵紫色光芒,升到半空,但而后又缓缓落下,再无动静。

  “地狱未空,誓不成佛,众生度尽,方证菩提。地藏菩萨在过去世中,曾几度救出自己在地狱受苦的母亲;并发愿要救度一切罪苦众生,尤其是地狱众生。看来这固魂珠确实与地府关联颇深。”善渊大师沉思后说道。

  “那敢问大师,这地府该怎么去?”只要能救回方语,哪怕地狱门、黄泉路,白小玄都要去闯一闯。

  善渊深深看了一眼白小玄,说道:“此事急不得,待我向师祖禀告之后,再作安排。只怕老衲需要陪白施主走一遭。”

  向皓宇原本听到要去阴曹地府,一脸惊恐,再一听善渊大师肯陪同白小玄一起去,面色放松了许多。之前他在普元寺渡过了几个月,见善渊大师法力高深、博学多识,如果有他陪着一起去的话,那肯定能顺利多了。